么是‘白润透微红’,什么是石青的‘沉稳通透’。这些感性的艺术描述,需要转化为机器可以理解的具体参数。比如,您能否提供更详细的、关于唐代肤色和石青颜料的具体色值范围、明度、饱和度以及与其他色彩并置时的相互作用数据?”
她用的是纯粹的技术语言,将艺术问题拉回了她熟悉的领域。
秦漠愣了一下。他习惯于用经验和感觉来判断好坏,从未想过要将这些感觉“量化”。
“色彩不是数学。”他下意识地反驳,带着知识分子的清高。
“但精准的再现需要数学。”姜窈寸步不让,眼神锐利,“感觉可以指导方向,但无法完成精确的重建。如果您无法提供这些具体参数,那么我们的AI就只能基于有限的数据和概率去猜测,结果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样。”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不久的气氛,再次因为理念的差异而变得紧张起来。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的嗡鸣声格外清晰。
秦漠看着姜窈那双毫不妥协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幅不堪入目的“数字飞天”,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厌恶这种将艺术拆解成数据的行为,但他更无法忍受这幅飞天以如此拙劣的形象被“复原”。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语气生硬地说:“我没有具体的RGB值给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在哪个位置,应该参照研究院资料室编号为DT-0XX的《盛唐色彩谱系研究》手稿第XX页的哪个色样,以及那个色样在不同光线和背景下的视觉变化规律。还有,肌肤的色彩,可以参考第XX窟北壁那幅《观音变》中菩萨手部的色彩感觉,但那幅画也有轻微变色,需要注意剔除变暗的部分……”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不再是空泛的感觉,而是具体到某一份资料、某一幅参照壁画、某一种已知的变色规律。这是他将自己多年积累的、内化的知识和经验,第一次尝试着向外人,尤其是向他曾经排斥的技术,进行系统性的、近乎“解剖”式的输出。
姜窈立刻示意周韵和马跃记录。她自己也飞快地在电脑上建立着新的关联数据库,将秦漠提到的每一个知识点,都与具体的壁画位置、文献编号、视觉特征描述关联起来。
这场关于色彩的争吵,最终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转化为了深入的合作。秦漠负责提供浩瀚如海的“艺术密码”,而姜窈和她的团队,则负责将这些密码翻译成机器能懂的“数字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