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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负手立在暗影中,久久未语,心口压着沉沉的重担。
他知道,真正的生死关头,即将到来。
而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用血肉,换取一线生机。
清晨,薄雾未散,平阳城的天空呈现出一抹死灰般的颜色。
街道空荡,昨夜逃难的百姓留下满地零乱的行囊和弃置的车辙,仿佛一道道伤痕,刻在城池的脊骨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夹杂着焦灼的味道,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屏息等待某个无法避免的结局。
偶有几声婴儿的啼哭,从破败的屋舍里传出,很快又被母亲慌乱地掩住。
老人们拖着佝偻的身躯,缓慢地在街巷中挪动,他们的眼神空洞,像是随时可能倒下,却又顽固地不肯离开。
军营里,晨鼓声沉闷地敲响,却未能激起往日的肃杀与振奋。
军士们披甲而出,一个个目光闪烁,神色恍惚。他们的脚步没有往常的铿锵,而是带着犹疑和迟缓。
昨夜赵烈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压下的躁动,在新一天的曙光下,又被彻底撩拨了起来。
——
“听说了么?敌军昨夜已誓师,今日随时会开拔!”
“真的假的?那可就是三十万大军啊!咱们这点人,能撑得住么?”
“撑什么撑!你们没听说么?援军根本不会来了!朝廷早就弃了咱们,这平阳城就是个弃子!”
“可昨日赵将军还说要护百姓……”
“护百姓?百姓都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老弱残兵。你我拼命守在这儿,不是白白送死么?”
低声议论在军营中此起彼伏,像阴冷的风,从一顶顶军帐间掠过,吹得人心惶惶。
——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韩守义等人的小动作。
此刻,他们几人聚在一起,神色各异,却都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意。
梁敬宗压低嗓音,狞笑着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兄弟们都传得欢快,‘援军不会来’的说法,怕是已经进了每个军士的耳朵。”
杜崇武也眯着眼,轻轻摩挲着刀柄,语气里透着阴狠:
“哈哈,赵烈这小子再能嘴硬,又能如何?人心一散,他一个人能守得住么?看着吧,用不了几日,军中就要乱了。”
韩守义冷哼一声,眼神深沉而毒辣:
“昨日,他当众驳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今日,我就要让他尝尝什么叫骑虎难下!三十万大军压境,他若要守,那便是带着弟兄们一同去死。可他若要退,又怎么向军中交代?呵,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如今下不去了!”
梁敬宗凑上来,冷声道:“咱们是不是要再添一把火?光是‘援军不来’,还不够让人绝望。若能让他们彻底心凉,那才有意思。”
韩守义目光闪过一丝寒芒,缓缓道:“那就传出去,说朝廷已经放弃北境,不会再管这里。说这城里不过是个弃子,留着只是为了拖住叛军脚步,换取朝廷喘息。到时候,咱们再推一把,看赵烈如何应对。”
几人对视一眼,皆露出阴笑。
他们想的不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