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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死定了,”那人喃喃。
“杀主将……谁救得了他?”
另一人轻轻咬着牙,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可他杀得好啊……”
“只可惜,他只是个小卒子啊……莫说是他,哪怕是赵都尉,这等罪名也扛不起!”
没人应。
没人敢应。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
哪怕韩守义该死,
宁萧也动不得。
这是军法。
军中没有灰色。
有功是功,有罪是罪。
一刀之下,他从血性的英雄,
变成了军纪之下的逆犯。
赵烈的心一阵阵发麻。
他看着宁萧,
看着那依旧挺直的背影,
喉咙几次要张开,
却一次都没能发出声。
他想冲过去,想护,可双脚却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他知道,若是现在挡在宁萧前头,那“包庇乱军”的罪名,立刻就会落到他头上。
他再一抬眼,
看见杜崇武、梁敬宗几人已经围了上来。
那几张脸,在火光下扭曲、狠厉,就像一群嗅到血味的狼。
“完了……”
赵烈心中几乎发出一声悲叹。
“他这下,真完了。”
火光闪动。
血迹未干。
营帐里的空气,沉得像铁。
所有人都知道,
那少年此刻站着,
却已被整个军纪压在刀下。
……
这一夜的风,冷得刺骨。
而在那风声里,
赵烈胸口的每一次呼吸,
都像是在数时间——
数着,这个少年还能活多久。
火光跳动,映在赵烈的脸上,那是一张被风霜与血磨得苍老的脸。
他垂着眼,呼吸一下一下,像压着什么——压着怒,压着怕,也压着那股死死撑着不肯屈服的倔强。
四周的空气仍在颤。
那三具尸体横陈地上,血流未干,正沿着泥地蜿蜒而下,沾了夜风,化作一缕缕冰冷的气息。
军士们的眼神交错,在火光中闪烁着惊惧、茫然和不安。
所有人都在看他——
赵烈。
沈主帅之下最倔的将。
如今,他站在宁萧与杜崇武梁敬宗等人之间,像一堵墙。
那一瞬,赵烈的脑海乱成了一团。
一边是铁一般的军纪,一边是血一样的良心。
“以下犯上,当斩。”这句话,他再清楚不过。
在军中,律法比命还重。
可若真照着这规矩走——那少年,就要死在眼前。
赵烈的胸口一阵紧缩。
他不敢再看萧宁那一身血的影子。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