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澜浑身剧震,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郑公策的话,将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恐惧和最大的野心同时点燃,交织成一片毁灭般的火焰。
他仿佛看到太子登基后那阴冷的笑容,看到玉宣公主和李长风执掌大权后那清算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家人沦为阶下囚的惨状……
不!他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混合着对权力的极致渴望,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赤红,充满了血丝,那里面原有的犹豫和恐惧,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郑公策,仿佛要从这张老谋深算的脸上找到最后的保证:“郑相,你确定……我们能成功?”
郑公策看着二皇子眼中那熟悉的野心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把火终于又被他煽动起来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殿下,箭已离弦,唯有中的!这是你和我唯一的路,没有选择的余地。老夫愿倾尽郑家所有,与殿下共赴此难!”
唐玉澜沉默了,书房内只剩下他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以及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背负双手,再次在书房内踱起步来,只是这一次,脚步不再慌乱,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整个江山命运的决绝。
良久,他猛地停下,转身面向郑公策,脸上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帝王子孙在权力博弈中特有的冰冷与残酷。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就依郑相之言!此事……本王准了!具体该如何做,你详细道来!”
郑公策心中大石落地,知道二皇子这艘船,终于被他彻底绑死在了自己的战船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随即躬身,开始低声详细陈述下一步的计划……
窗外,夜色更加深沉,乌云悄然遮蔽了月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唐玉澜听着郑公策的谋划,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无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明明看到了前方的深渊,却不得不一步步走下去。
这皇位,尚未触手可及,却已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枷锁。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他,已然骑虎难下。
……
御书房内,龙案之后,唐世成倚靠在铺着明黄软垫的龙椅上,虽经李长风连日诊治,面色较之前多了几分生气,但眉宇间那深切的疲惫与病后的虚弱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他手中拿着一份奏折,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微微泛白。
这已不是今日第一份,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份。
案头一侧,堆积着厚厚一摞新的奏章,几乎全是御史台、乃至部分六部官员所上。
内容大同小异,措辞或激烈或含蓄,核心却只有一个——弹劾太子唐玉靖!
“太子监国期间,遇陛下急病,举措失当,惊慌失措,难堪大任……”
“东宫属官,多有横行不法,结交外臣,其源在上……”
“储君乃国本,当德行配位。今太子失德之象已显,恐非万民之福……”
“值此多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