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闪忽闪的。
朱祁镇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用下巴上胡茬蹭了蹭孩子娇嫩的脸蛋,引得壮儿咯咯直笑,小手推拒着父亲的下巴。
“梓潼,”
朱祁镇抱着儿子走到榻边,对着妻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朕回来了。”
夏子心将熟睡的小儿子轻轻放回旁边的摇篮里,盖好锦被,这才起身,走到朱祁镇身边,伸手替他拂去肩头沾染的几点碎雪,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流连,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后,才低声道:“回来就好。
外面……都处置妥当了?”
“嗯,”
朱祁镇颔,抱着壮儿在榻边坐下,将方才奉天殿外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夏子心默默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当听到朱祁钰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南宫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垂下了眼睑。
她重新坐回榻上,目光落在摇篮里酣睡的次子朱见泽身上,又缓缓移到被父亲抱在怀中的长子朱见沥脸上。
朱见沥依偎在父亲怀里,听着父亲对他的赞赏小脸变得红扑扑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但眼底深处的那抹神色……
夏子心心中猛地一揪,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心悄然蔓延开来。
“今日在奉天殿前,”
朱祁镇大手抚摸着壮儿浓密的黑,“我们壮儿真是长大了,小小年纪,就处变不惊,站在那玉阶之上,面对着那些心怀鬼胎的臣子,竟有如此气度,一眼就看出谁是坏人,真乃朕之麒麟儿啊!”
他越说越高兴,语气中充满了做为父亲的得意。
朱见沥被父亲夸奖,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眼睛亮得吓人,脆生生地接口道:“父皇,那些跪着的都是坏人,父皇打坏人,好厉害!”
他挥舞着小拳头,模仿着父亲当时的气势。
朱祁镇闻言,更是开怀大笑起来,抱着儿子颠了颠:“哈哈哈,吾儿说得好,父皇就是要让那些坏人知道厉害!”
然而,夏子心脸上却没有笑容。
她看着兴奋的儿子,又看看摇篮里懵懂无知的幼子,再想到刚刚被圈禁的朱祁钰,心中的担忧如同湖中漾开的涟漪越来越大。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眼,看向沉浸在喜悦中的丈夫:
“皇上……壮儿他……”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目光再次落在儿子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上,尤其是那双此刻熠熠生辉的眼睛,“他今日在奉天殿前看那些大臣的眼神……宫人们都说……和……和您处置郕王时,有几分相似。”
闻言,朱祁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抱着壮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目光锐利地看向妻子,又缓缓移回到儿子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上。
壮儿被父亲突然变化的脸色惊了一下,脸上的兴奋褪去,有些茫然地看着父皇,又看看母后。
暖笼里沉水香的气息依旧袅袅,摇篮里朱见泽出细微的梦呓。
妻子的话,让朱祁镇心中一紧。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这一幕刚刚在眼前血淋淋地落幕。
他朱祁镇和朱祁钰,何尝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年他们也曾有过兄友弟恭的时光。
可权力的诱惑,足以扭曲人心,让骨肉至亲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