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0t;能响!
&0t;
老魏用袖子擦了擦马克沁机枪的枪管。
&0t;就是子弹不多了,得省着点喂。
&0t;
顾家生点点头,转向另一侧:&0t;爆破组?&0t;
几个正在捆扎炸药的士兵抬起头。
领头的瘦高个咧开干裂的嘴唇:
&0t;还剩六管硝铵炸药,够掀翻鬼子三四个火力点。
&0t;
他拍了拍腰间缠着的导火索,&0t;就是引信潮了,得贴着鬼子脑门点。
&0t;
战壕里突然爆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顾家生也跟着笑起来:
&0t;都听见了?今晚咱们要给小鬼子唱场大戏!
&0t;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0t;佯攻好啊,咱们暂七十二师最拿手的就是佯攻变主攻,是不是?&0t;
老兵们在哄笑声中,有人开始用刺刀挑开绑腿,把布条一层层缠在手掌上;几个浙西兵正往草鞋里垫棉絮,这是要拼刺刀的前兆。
传令兵看得呆了,被程远一把揽住肩膀:&0t;小兄弟,回去告诉师座&0t;
&0t;就说我们独立营会按时起进攻。
&0t;
顾家生突然截住话头,他伸手整了整传令兵歪斜的领口,&0t;独立营绝不拖后腿。
&0t;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硝烟吞噬。
半壶烧酒在战壕里传递,每个人只抿一小口。
刺刀在磨石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几个老兵把缴获的九七式手雷别在腰带上,保险销上的红布条在风中飘动。
没有人说&0t;保重&0t;,也没人提&0t;活着回来&0t;。
这些词早在罗店外围的拉锯战里就失去了意义。
顾家生蹲在战壕拐角,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用铅笔头在烟盒背面勾画突击路线。
铅笔尖突然一顿,半截皱巴巴的&0t;哈德门&0t;递到眼前。
&0t;四哥,算过没有,咱们还剩多少弟兄?&0t;
程远划亮火柴,跳动的火苗照出他布满硝烟的脸庞。
顾家生就着火点烟,深吸一口:
&0t;二百七十八。
&0t;
程远突然笑出声,露出两颗虎牙:
&0t;比咱们老三连出征的时候,还多一倍的弟兄。
&0t;
他弹了弹烟灰。
&0t;老子早杀够本了。
&0t;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
顾家生掏出怀表,表盘玻璃早已碎裂,时针指向九点四十五。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军装上板结的泥块,突然从内兜掏出一条脏得辨不出颜色的袖章,暂七十二师的番号依稀可辨。
&0t;弟兄们!
&0t;
他的吼声压过了渐近的炮火,两百多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顾家生把袖章系在右臂,染血的布条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0t;让警卫连的弟兄们看看&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