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用?”坐在左侧的元老“刀疤刘”冷笑,“他太狠了。阿彪虽是花豹队的,但也是我们忠义堂的人。他敢杀自己人,说明他不讲规矩。今日杀阿彪,明日就敢杀我们!”“他杀的是要辱他妹的人。”另一位元老“跛脚陈”缓缓道,“江湖中人,最重亲情。他若连亲妹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忠义?”“可他未经堂令,擅自行动。”刀疤刘坚持,“这是大忌。若人人都像他,我们忠义堂岂不乱了套?”“他不是乱来。”洪九龙沉声道,“他杀完人,第一时间来投奔我,说明他懂规矩。他不是反骨,是走投无路。”“可‘三刀六洞’非同小可。”跛脚陈叹气,“他能挺过去吗?上一个受刑的,叫阿强,三刀没受完,就昏死过去,被当场逐出。后来听说,他在街头乞讨,没人敢收留,最后饿死在垃圾堆里。”厅内一片沉默。老鬼坐在角落,一直未语。他年过六旬,脸上布满刀疤,左手缺了两根手指。他是忠义堂的“刑执使”,四十年来,亲手执行过十七次“三刀六洞”。“我见过太多人。”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求饶。可真正挺过去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傻子,一种是——心里有光的人。”他抬头看向洪九龙:“陈志雄,是第三种。”洪九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若能挺过今夜,我便授他红棍之位,掌东区拳场。”“可白面虎那边……”跛脚陈欲言又止。洪九龙眼神一冷:“他若不服,让他来见我。”老鬼的回忆老鬼独自走到天台,点燃一支烟。夜风凛冽,吹动他花白的头发。他望着远处的维多利亚港,灯火辉煌,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黑暗。他想起四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跪在香堂前,准备受刑。那时的忠义堂,还只是城寨东区的一个小帮派。堂主“老龙头”是个瘸子,却有通天之能。他收留难民,组织押运,渐渐在三不管地带站稳脚跟。老鬼本名阿鬼,是潮州人,逃难来港,无依无靠。他为了活命,加入忠义堂,却因性格孤僻,被同伙排挤。直到那天,他为保护堂主的儿子,独战七人,身中九刀,仍不肯倒下。老龙头被感动,决定让他入会。“你怕吗?”老龙头问他。“怕。”阿鬼答,“可我更怕死得像条狗。”老龙头大笑:“好!有骨气!”那一夜,他受“三刀六洞”,疼得几乎昏死。可他咬碎了牙,硬是没哼一声。老龙头亲自为他包扎,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忠义堂的‘鬼手’,执掌刑罚。”后来,他成了“老鬼”,成了忠义堂最令人畏惧的人。可他也记得阿强。阿强是三年前的候选人,年轻力壮,拳脚了得。可当刀刺入第一肩时,他惨叫出声,第二刀未落,便已昏厥。老龙头摇头:“此人心无信念,不堪大用。”阿强被逐出城寨,不准再踏足一步。老鬼后来听说,阿强去了深圳,想重起炉灶,却被当地帮派砍死在桥洞下。尸体无人收,被野狗啃食。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喃喃道:“江湖,不是谁狠谁就能活。是谁能忍,谁能扛,谁能守住心里那点光,才能活。”城寨的诞生1949年,国共内战落幕,百万难民涌入香港。九龙城寨,原是清末遗留的军事要塞,后被港英政府划为“三不管”地带——中国不管,英国不管,香港政府也不管。于是,这里成了法外之地。难民们在城寨内搭建铁皮屋、木板房,层层叠叠,像蜂巢般堆积。没有规划,没有水电,没有排污系统。人们在屋顶晾衣,在巷中煮饭,在楼道里拉屎撒尿。黑帮,便是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