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鸟衔着的星图布飘落在星舰坞的船台上时,布面突然渗出淡金色的光。
那光在梨木舰的龙骨上勾勒出复杂的星纹,纹络尽头,一个模糊的名字正慢慢清晰——“承影号”
。
守谷人弯腰触碰光纹,指尖传来阵熟悉的震颤,像三百年前“归雁号”
启航时,老舰长拍过他肩头的力度。
安沫的画夹在星图馆的梨木长桌上自动翻开,新页上洇出片靛蓝色的星雾。
雾里泊着艘半透明的星舰,舰身的梨花纹章泛着月华,甲板上站着位穿星航制服的年轻人,正用梨木尺丈量星轨。
尺尖划过的地方,星雾里浮出串星标,每个星标旁都写着日期,最早的那个,正是“归雁号”
失踪的日子。
画中年轻人抬头时,胸前的舰徽突然飞出画纸,落在男孩掌心——那徽记的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守着星轨,等后来人。”
“是‘归雁号’的导航员。”
陈舰长从老梨树下挖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里装着卷泛黄的星图,图上用朱砂标着条从未见过的航线,终点处画着朵半开的梨花。
当画中年轻人将梨木尺搭在星雾里的航线上时,铁盒里的星图突然舒展,顺着光轨贴在画纸上,与星雾里的航线严丝合缝,朱砂勾勒的梨花骤然绽放,花瓣间飘出个银质罗盘,盘针始终指着归人谷的方向。
男孩蹲在落星坡的星舰坞边,现新长的梨花苗根系正在泥土里编织星网。
网眼间嵌着些细小的光茧,有的裹着“追光号”
大副的铜哨,有的包着“拾光号”
老舰长的星图册,还有个最大的光茧裂开时,滚出枚梨木印章,印面刻着“承影”
二字,盖在星图上,竟与“归雁号”
的原始舰徽重合。
霍凛的剑穗扫过星金河的河面,河水突然掀起层浪,浪尖托着无数片梨花叶。
叶面上的星轨开始倒流,映出每个星舰的初航日:“归雁号”
启航时,老舰长往龙骨里埋了把梨花籽;“望舒号”
下水时,陈舰长系了根带星尘的红绳;“寻梨号”
离港那天,安沫的父亲在舰拓了片梨树叶……所有画面在河面聚成束光,射向星洞外的“承影号”
,舰身的透明外壳瞬间凝实,露出里面嵌着的无数梨木零件——都是各艘星舰当年替换下的旧物。
当“承影号”
顺着星轨滑进归人谷时,星图馆的穹顶突然降下道光柱。
光柱里,所有星舰的舰长影像依次浮现:“归雁号”
的老舰长摸着梨花苗微笑,“追光号”
大副举着木雕星舰挥手,“拾光号”
老舰长把星图册递给男孩……最后出现的,是“承影号”
的导航员,他将梨木尺递给安沫:“星轨会断,但故事能接起来。”
安沫的梨木笔在画夹最后一页画出条螺旋的星轨,轨心长出棵小小的梨花树。
树影摇晃时,纸上浮现出行带星香的字:
“所谓传承,不过是千万段航程,在梨木的纹理里,长出彼此的模样。”
老梨树下,守谷人将新拓的年轮图与三百年前的旧图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