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咽下最后口鼋羹,任叛将用麻绳勒进他二品官袍的织金云纹:"
徐公这出《鸿门宴》,倒是比西楚霸王还急三分。
"
"
委屈盛公暂充某的钓饵了。
"
徐圆朗踩着满地狼藉掀开《山河舆地图》,朱笔狠狠划向虞城,"
令弟盛彦卿守的城池,够换三万石军粮!
"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盛彦师唇角笑意冷如冰刃:"
好教总管知晓,盛家男儿的骨头,历来比粮价硬些。
"
雨声淹没街巷奔走的马蹄声时,被反绑双手的老将忽然哼起兖州民谣,调子正是白日宴席上那支变调的《破阵乐》。
地牢里蒸腾着霉米与铁锈混杂的浊气,徐圆朗却命人抬来整箱冰镇荔枝。
他亲手剥开一颗莹白玉润的果肉,递到盛彦师镣铐旁的陶碗中:"
盛公可知?为运这闽贡鲜荔,某特意征调了三艘冰船,比长安驿马快上十倍。
"
荔枝汁液滴在囚犯褴褛的衣襟,洇出紫红痕迹。
盛彦师腕间铁链轻响,枯指拈起荔枝对着气窗微光端详:"
总管好阔气。
可惜当年杨广沿运河送荔枝,劳民伤财的结果"
他突然捏碎果肉,甜腻汁水溅上徐圆朗绣金蟒纹的袍角,"
是连荔枝核都被人挖出来当叛军信符。
"
徐圆朗笑容僵在脸上,忽然拂袖扫落整箱荔枝。
冰珠与鲜果滚落草堆,被守卫慌忙颗颗捡起。
"
休要逞口舌之快!
"
他靴底碾碎一颗荔枝核,抽出绢帛铺在刑架上,"
令弟镇守的虞城,昨日已被刘黑闼大军围了三重。
盛公只需修书劝降,某即刻派精兵护送盛家老小南下避祸。
"
见对方闭目不语,他忽然俯身压低声音:"
您可知刘黑闼如何处置唐将?相州守将被剥皮填草悬在城头!
虞城弹丸之地"
话未说完,盛彦师突然睁眼:"
取笔来。
"
徐圆朗得意地递过狼毫笔,却见老将以镣铐抵纸,墨迹如刀劈斧凿:
"
吾奉使无状,为贼所擒,为臣不忠,唯有一死以报国恩。
汝宜勉力奉母,勿以吾为念也。
"
"
好!
好个忠臣!
"
徐圆朗看罢这不亢不卑的文字,气得额角青筋暴跳,盛彦师反而轻笑出声,沾墨的镣铐在绢帛上敲出节拍,竟是《破阵乐》的调子。
刀尖倏地停在老将喉前三寸。
徐圆朗盯着颤动的刀锋,忽然反手收刀入鞘,爆般的大笑震得牢顶落灰:"
盛公真壮士也!
某若杀你,倒成全了你的青史美名。
"
他踢开满地荔枝残骸,语气忽转阴冷,"
不过虞城破时,某会让人把令弟的级腌在荔枝罐里送来,让盛公尝尝真正的忠烈之味!
"
这时,徐圆朗的心腹举着火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