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挡叛军兵锋。
为今之计,当退!
退守汴州,据城而守,汴州城高池深,可待朝廷援军!”
任镶闻言,侧过头看着这位以谨慎闻名的副手,忽然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柳公何怯也!”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周,让原本有些惶然的军心为之一稳。
“陛下命我等抚慰河南,岂能闻贼而先遁?我等一退,河南诸州县的豪强百姓会如何作想?岂非将大片土地民心,拱手让与逆贼?宋州,便是第一道门槛,绝不能退!”
柳濬还想再劝,但看着任镶坚定的眼神,只得将话语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忧色更浓。
坏消息接踵而至。
不过两日,前方再传噩耗:圆朗叛军已攻陷楚丘,守将殉城。
叛军的下一个目标,显而易见便是虞城(今商丘虞城县北部利民镇附近)。
若虞城再失,宋州门户洞开,叛军便可长驱直入,席卷整个河南道。
当夜,军帐之内,油灯闪烁,将任镶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盯着地图上“虞城”
那个小小的圆点,沉默良久。
手中兵力有限,分兵驻守各处已是捉襟见肘,虞城守军薄弱,亟需增援,但又能派谁去?又能从哪里调兵?
忽然,他目光一闪,落在了随军名册的某一页上。
“传崔枢、张公谨,还有……让鄢陵来的那些豪右质子们的领队也过来。”
任镶下令道。
片刻之后,两名身着唐军铠甲,但眉宇间仍残留着前朝武将悍气的将领,以及几名衣着华贵却面带不安的青年步入帐中。
崔枢与张公谨,皆是原王世充麾下骁将,归唐后因其才能被任镶收于帐下听用。
而那几个青年,则是河南道各地豪强家族被送至军中的“质子”
,既示归顺,亦为牵制。
任镶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崔枢身上:“崔将军,虞城危殆,我欲派你与张将军率一旅之师,并……”
他顿了顿,看向那几名质子,“并带领这些豪杰子弟,即刻驰援虞城,务必死守待援,你可能做到?”
崔枢抱拳,声音铿锵:“末将领命!
城在人在!”
不等旁人反应,柳濬已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礼仪,急道:“大使,不可!
万万不可!”
他将任镶拉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焦虑,“崔枢、公谨,皆王世充旧将,其心难测!
而这些质子,其父兄多在地方,徐圆朗一反,彼辈家乡恐已从贼!
今使此辈同守一城,犹如抱薪救火!
若其阵前倒戈,虞城顷刻即破,届时大势去矣!
请大使三思!”
任镶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柳濬的肩膀,却没有回应他的劝谏,转身对崔枢等人道:“即刻出!”
崔枢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深深看了任镶一眼,不再多言,领命而出。
张公谨紧随其后。
那群质子们面面相觑,也只能惶惑地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柳濬跺脚长叹:“大使,此非良策,乃蹈险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