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认牌,不认人。
老张冰冷的指令如同魔咒,在她脑子里疯狂回响。
“铁人”
…
“牧人”
…
后门…
那扇巨大的铁门…
门后刺目的蓝光和阿娣哥死寂空洞的脸…
无数恐怖的画面碎片疯狂冲撞、旋转。
巨大的未知如同冰冷的深渊,在她脚下张开巨口。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知道“牧人”
要做什么,只知道,那扇门后,是比打包机车间更冰冷、更残酷、更非人的地狱。
她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铁牌,如同攥着唯一的浮木,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着那个名为“明晚八点”
的审判时刻降临。
时间在巨大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打包机的“咯吱…咯吱…”
声,如同不知疲倦的磨盘,冷酷地碾磨着每一个沉重的分秒。
第二天,如同行尸走肉。
林秀在赵大壮更加不耐烦的呵斥和王红霞毫不掩饰的厌恶中,麻木地重复着勒紧打包带的动作。
每一次巨大的“咯吱”
声,都让她想起门后那狂暴的电流尖啸和阿娣哥死寂的脸。
那块冰冷的-07铁牌,被她用一根细绳穿了,藏在工装最里层,紧贴着皮肤,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她的新身份和即将到来的“任务”
。
晚饭时间,她没有去食堂。
胃里像塞满了冰冷的铅块。
她独自回到死寂的宿舍,蜷缩在铺位上。
阿娣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散着不祥气息的包裹。
她不敢看他,更不敢靠近。
天色,在打包机永不停歇的轰鸣中,一点点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七点四十五分。
林秀猛地从铺位上坐起。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出沉闷的回响。
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微微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浓重血腥和甜腥铁锈味的冰冷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她颤抖着手,从工装最里层,掏出了那块冰冷的金属牌——-07。
暗灰色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她紧紧攥着它,仿佛那是通往地狱的通行证。
她最后看了一眼宿舍角落里那团无声无息的阴影——阿娣。
巨大的悲伤和冰冷的恐惧交织着撕扯她的心脏。
然后,她猛地转身,拉开宿舍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昏暗的走廊。
她没有选择去后门最近的路。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本能的规避驱使着她,绕开了昨天那条通往巨大铁门的、散着铁锈和福尔马林气味的偏僻通道。
她宁愿多走几步,宁愿承受更多打包机噪音的折磨,也不想再靠近那地狱入口一步。
她低着头,脚步仓皇,如同受惊的兔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穿行。
避开偶尔出现的、同样行色匆匆的工人麻木的身影。
手里紧攥的金属牌-07,硌得她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