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我给他的信是商讨和亲,希望通过和亲止战,然而信到北阳皇帝手中,却是你父亲与我勾结,企图谋反。”
夏平冷笑:“堂堂镇国大都督,战功累累,凭着一封书信,竟然就定了罪,糊涂啊!”
倒在地上的夏平仿佛老了许多,当年虽各为其主,却是惺惺相惜,一朝事变,道不尽的荒唐。
沈立新听着,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自己年幼,吵着要随父兄上战场,父亲不肯,自己还与之争吵。
母亲寻了已经失传已久的兵书,这才让自己泄了气。
一月已久,没有等来捷报,等来的却是抄家的圣旨。
豪门贵府,赫赫军功,一夜之间,只剩他一人。
沈立新仅仅攥着那把旧剑,五指关节紧抓。
“我不会杀您。”
在夏平错愕的目光里,他扔下剑:“日后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希望夏老还能承着今日的情,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夏平只觉得荒唐,一瞬间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人,若是说他残酷狠厉,防火烧城行径为人不耻,若是说他妇人之仁,今日给对手留生机,就是给自己掘坟墓。
他仰天大笑:“战已败,城已丢,今日你留我性命,他日我们战场相见,我也不会留情半分。”
“不必留情。”
他淡淡开口:“我更希望不要让我们有一天兵刃相见。”
他顿了顿:“父亲也不希望,他留下的剑,沾的却是故人的血。”
夏平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沈立新起身要走,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倘若没有战争,如今你我应当以岳婿相称,我的女儿,见过你父亲,沈老兄很喜欢她。”
脑海中浮现出家宴上父亲谈起夏将军时:“老夏有个女儿,生的白白嫩嫩,聪慧可爱,比老二小上几岁。
等山河太平了,就让她嫁到我们沈府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夏桑的名字。
他还不知道,山河太平,这四个字太沉重了。
夏平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有些沙哑:“你也不过刚刚弱冠吧。
沈老兄看你这样,也当会心疼你。”
他双眸紧闭,握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白,他一言不发,径直离开了军营。
却在战事结束,准备离开济城的时候,传来了夏平的死讯。
晚风把雨水打在了他的黑色衣袍上,那时的他还以为,父亲无意中开的玩笑。
如今夏桑这个人,就在他的府邸。
只是再也不像父辈所想的那般美好吗,什么赏心乐事全然没有。
他和她之间,仅仅一墙之隔,却充斥着利益和仇恨,隔着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