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冰冷,如同深海。
意识在其中沉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坠落感。肉身的剧痛,神魂的撕裂,似乎都离得很远,化作背景里模糊的嗡鸣。唯有心口那一点来自涅槃枝残片的苍凉气息,以及怀中溪石那持续不断的微弱温热,如同两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连接着他与那个名为“生”的彼岸。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光刺破了黑暗。
是声音。
“……师兄……醒醒……”
带着哭腔,颤抖着,一遍遍呼唤。是婉儿。
还有另一个更沉稳些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别摇了,他神魂受损太重,强行唤醒反而有害。把这碗‘安魂汤’给他喂下去,一滴不漏。”
是凌霜。
温热的、带着清苦药香的液体被小心地撬开牙关,渡入喉中。药力化开,如同春日的细雨,温柔地滋润着那干涸欲裂的识海,抚平着那被意志之剑反噬出的无数细微伤痕。那令人发狂的刺痛感,终于缓缓消退了一丝。
虾仁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映出婉儿那张梨花带雨、写满焦急与担忧的脸庞,以及凌霜那清冷依旧、却站在一旁并未离开的身影。他正躺在自己那间破旧茅屋的硬板床上,身下垫着干净的干草,身上盖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带着淡淡冷香的青色外袍——是凌霜的。
“师兄!你醒了!”婉儿惊喜地叫出声,眼泪落得更凶,却连忙用袖子去擦,生怕污了他的眼。
凌霜的目光扫过来,与虾仁那虚弱却清醒的视线对上,清冷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淡淡道:“命硬。”
虾仁想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凌霜似乎明白他想问什么,直接道:“决赛在三日后。萧无情对炎烈,胜者与你对决。”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赵焯那边,有动静。你昏迷时,有人试图接近这里,被大师兄的剑意惊走了。”
虾仁瞳孔微缩。赵焯……果然不会让他安心恢复。
“这三天,”凌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你只需做一件事——活着。”
说完,她不再多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