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
“走!回家!阿奶带你回家!”杨婶子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她甚至不敢再让孙女的小脚沾地,就这样紧紧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却又可能随时碎裂的珍宝,跌跌撞撞地转身,发足狂奔,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冰冷刺骨的恐惧之上。
怀里的孙女还在抽泣,而杨婶子心中的绝望和悲凉,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行至半路便遇上了前来寻他们的儿子,她也知道了,他们得去越州宴了,杨婶子还暗自安慰自己“云海道长也在那,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三人被石灰水从头到脚淋透,刺鼻的气味呛得冯月直咳嗽,被云海道长引入隔间,立马换上了干净的隔离衣物。
空气中弥漫着药味、排泄物的酸腐气和挥之不去的石灰水气息,沉重得令人窒息。
小小的隔间里,杨婶子搂着惊魂未定、终于知道害怕而蔫蔫的孙女冯月,冯雷则在旁边一间隔间里蜷缩着,心头像压着巨石。
仅仅安稳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冯月先不对劲了。
她小小的身体在祖母怀里不安地扭动,原本因惊吓而有些苍白的小脸,骤然涌起病态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起初是细弱的呻吟:“阿奶…热…月儿好热…”
杨婶子心下一沉,伸手一摸,那额头烫得吓人!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哇”一声,冯月猛地呕吐起来,秽物溅了杨婶子一身,酸腐的气味瞬间弥漫开。
“月儿!”杨婶子惊呼,手忙脚乱地想帮孙女清理,可她自己刚把冯月扶稳,一股更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猛地攫住了她。
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造反,翻江倒海的感觉直冲喉咙,她再也忍不住,也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的东西带着可疑的深色,腹中随即传来一阵绞拧般的剧痛,让她佝偻着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衣。
“娘!月儿!”冯雷被惊醒,旁边隔间里的声响差点让他肝胆俱裂。
祖孙俩的症状来得很快,冯月很快也开始腹痛腹泻,小小的身体蜷缩着,间歇性地抽搐,哭喊声从高亢迅速变得嘶哑无力。
杨婶子的情况则更为骇人,呕吐和腹泻几乎是无休无止,秽物中甚至带着暗红的血丝。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瘫在草席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蜡黄转为死灰,嘴唇青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嗬嗬”声,仿佛破旧的风箱,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痛苦和濒死的恐惧。
“道长!云海道长!救命啊!”冯雷声嘶力竭地拍打着隔间的门板,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云海闻声匆匆赶来,隔着门缝,看到里面的惨状,饶是他这些天见惯了病人,心也猛地揪紧。
老人和孩子,果然是这疫病最凶残的猎物。他迅速询问症状,声音也带着疲惫的沙哑:“高热、呕吐带血、剧烈腹泻、腹痛如绞、呼吸窘迫…凶险!”
他立刻跑去灶台煎药。
小小的隔间成了人间炼狱,恶臭挥之不去,呻吟、呕吐、痛苦的哭喊和压抑的喘息交织。
冯雷像一头绝望的困兽,隔着一道木墙,他只能一遍遍徒劳地呼唤:“娘!你撑住!月儿,爹在呢!乖,道长已经去煎药了,喝了就好了…”声音嘶哑破碎,眼泪混滴在自己的口面和衣襟上。
杨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