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三夫人……林三爷他……”
就在这时,林暖端着温热的粥盆匆匆跑了回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隔板缝隙里三叔那只垂落的手,道长伤感的脸色,隔间里三婶那无法抑制的、如同困兽般绝望又压抑的哭声,手中的粥盆猛地一晃,米汤险些泼洒出来。
她踉跄着放下盆,几乎是扑跪到隔板前,颤抖着紧紧握住了三叔那只已经失去所有温度、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粗糙的触感冰冷刺骨,瞬间击溃了她强撑的堤防。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落在三叔冰冷的手背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三叔……三叔……”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陈五嫂子和刘姑姑闻声赶来,看到林暖跪在隔板前哭泣,看到云海道长沉重的脸色,看到缝隙里那只了无生气的手,一切都明白了。
两位妇人眼圈瞬间通红,泪水无声滑落,默默站在林暖身后,悲痛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这小小的角落。
“暖儿……”隔板后,三婶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哭声似乎被强行压抑下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碎的空洞的平静,“粥……拿来了没?”
林暖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喉咙堵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拿…拿来了……”
“倒碗里……”三婶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给你三叔……整整衣服……让他走得体面些……”
她顿了顿,那压抑的哭腔又涌了上来,随即又被强行咽下,“暖儿……你别哭,别靠太近……你三叔,他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候……最后没受太多罪……这样挺好……挺好……”
“三婶……我……”林暖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她想说“让我帮您”,想说“让我再看看三叔”,可所有的话语都被汹涌的悲痛堵在胸口,她也不能添乱。
“灵丽妹子、亲家五嫂……”三婶说:“你们把暖儿拉远些,别让她靠过来……记得好好洗石灰水……好好洗……”
陈五嫂子和刘姑姑含着泪,轻轻将几乎瘫软的林暖从隔板边搀扶起来,远离那无法挽回的冰冷。
附近隔间内听到动静的人也都纷纷出声,春强撑着有些发热的身体,跌撞地趴到隔板前问道:“三叔?三叔怎么了……暖姐……呜呜……是不是……三叔,三叔……”
“林三爷……三夫人节哀,林姑娘节哀……”
“唉……节哀……”
“这瘟太折磨人了……不知何时是头……”
……
悲伤笼罩着越州宴,三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林暖无法抑制的抽泣声,在弥漫着药味里低回,久久不散。
云海道长指尖微颤,粗糙的指腹用力划过眼角,试图抹去那抹沉甸甸的湿意,混着心底的苦涩,却怎么也冲不淡这弥漫在越州宴里的悲哀。
可要做的事情还堆积如山,容不得他沉溺太久,他拖着步伐,走向角落的案几。
案几上,散落着几块未刻的素净木牌,旁边是一把刻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伸出手,指尖在木牌上摩挲片刻,最终选定了一块纹理较直的,拿起刻刀,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腑间的悲凉都压下去,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