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圣十年的秋色渐深时,越州城南的第二座南渡桥终于完成了桥体的初步建造。
这座仍旧以坚固的青石为基,桥身蜿蜒如龙,与石渡桥共同成为越州桥的风景线!
桥成之日,楚大人及一众工部官也到了该返回临安的时候。
连日来,陈行宁并各级越州官员、地方乡绅,早已备好了送行的宴席与程仪。
这日清晨,陈行宁亲自将一箱箱越州土仪抬上官船——有今秋新收的银杏果、茶叶、丝绸,还有封装妥帖的酱鸭、醉鱼,更少不了十条上好的火腿。
这些火腿是去年林暖开始试制的,选用猪后腿,以精制海盐精细腌制,再经松烟熏烤,成品红亮如火,香气醇厚,现在也就在越州宴里有作为菜品出售,市面上还没有流通!虽说养殖场大了,城北许多人家也养猪赚银钱,猪到底还是不多的。
“区区土产,不成敬意。”陈行宁笑着拱手,“此番修桥诸事,多赖楚大人及诸位大人周全。”
楚大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此时却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陈大人客气了!说来惭愧,在京城和临安时自以为尝尽天下美味,到了越州才知天地广阔——就说那醉鸡,酒香透骨却不见酒汁;那蟹酿橙,橙香蟹肥,相得益彰;还有那笋脯毛豆,看似家常,入口才知腌晒的火候妙到毫巅!”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尤其是贵地新出的酱料与火腿,风味之独特,实乃老夫平生仅见。”
这话并非全是客套。
自海盐增产、猪腿丰足以来,在林暖的主持下,不仅试制成功火腿,更以新法酿造的豆酱、面酱,开发出酱鸭、酱鱼等种种佳味。
这些新鲜物事就连官员也少有尝过,自是赞不绝口。
众人又寒暄片刻,楚大人等人登上马车而去。
随行的除了越州赠礼,还有卢震率领的百人护卫队,以及今年越州夏粮的一部分和特制的行军干粮——这是按卢清哲密信嘱咐准备的,自然以锅巴为主,既能久存又耐饥。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整个江南的局势却早已暗流涌动。
近几个月来,各地田产纠纷骤然增多,明明在册的官田忽然被人拿出“祖传地契”声称所有;城里许多经营多年的店铺,悄然易主;甚至有些小吏一夜之间暴富,搬进了高门大宅。
这些变化起初细微难察,但积累起来,却让整个江南官场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与此同时,临安城卢公府内的卢清哲正对着江南东道的舆图凝神沉思。
作为提督,他早已将地方豪强与某些官员勾结、把持田产、垄断盐铁之事摸清了七七八四。
“大人,南嘉的密报。”祝长青悄步进屋,递上一封火漆密函。
卢清哲拆开迅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南嘉县令袁世元在家中被刺,幸好被卢辉救下,尚未危及姓名,这些地方豪强,当真无法无天了!”
卢光在一旁磨墨,低声道:“大人,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越州的粮米也到了,大人准备何时动手让?”
卢清哲冷笑:“莫急,让他们再跳一会!”他转向祝长青,“让我们的人继续搜集证据,尤其是他们强占民田、私售盐引的事——记住,要人证物证俱全。”
“是。”祝长青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