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巨大的亏空,贪墨的蛀虫是谁?难计其数。
今时今日,陛下的重心在对付你我,所以他懒得去追查这笔钱到底谁贪了,但明日未来,一旦他腾出空来抽出手开始着手清理此事,那才是打了户部赵明成一个措手不及!”
“今日我将其公之于众,把这笔糊涂账掀开,逼着陛下‘详查’,你看似是觉得我在拿户部开涮,实则这是逼朝廷不得不去清理这条贪腐链条——查清了,赵尚书无功无过,却能借此拔除一批躲在暗处的的蠹虫。
这一切于你将来,难道不是一大助益?”
燕彻执听完,沉默了半晌。
“即便如此……你此举太过激进。
且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牵扯,今日你这一番‘仗义执言’,怕是陛下已经起了疑心……”
“所以,”
翟丹青打断燕彻执,“我需要殿下。”
燕彻执还是不打算松口:
“需要我?呵,堂哥未免太不为我考虑了?你拿到欠款后拍拍屁股回你的楚地继续称王称霸,留下京城的烂摊子给我收拾?你是觉着我和丰顺帝父子情深,还是觉着我这东宫太子当的太久该易储了?”
想到这里,燕彻执冷笑更甚:“也是,你不是刚给皇上送了两个小花似的姑娘吗?”
堂弟这话是近乎讽刺的质问。
翟丹青不恼,唇边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苦涩:“献上莺歌、燕舞,难道就只是为了讨好陛下?若真如此,我为何不挑选更妖娆、更懂媚术的女子?”
“再在后宫放几个你的眼线。”
燕彻执接话。
“是,是这样。”
翟丹青点点头,“一是让陛下与朝臣觉得我翟丹青识时务,以示恭顺。
二是如你所说——我远在楚地,若无耳目便是睁眼瞎子。
丰顺帝对我忌惮已久,寻常暗桩已经无用。
但若传话的人,是陛下近在咫尺的妃呢?”
燕彻执瞳孔微缩。
翟丹青继续说,这次,他的目光中带上了无奈:“此举的确不够光明磊落。
但我身处漩涡,已经不能事事摆在明面上去做了——我不愿让楚地任人宰割,那便需要非常手段。”
“但你今日的种种做法,已经是当着众人把楚王府和东宫捆绑在一起,丰顺帝必然起疑。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不是单纯地借势,让你为楚地谋划后全身而退?”
翟丹青:“殿下,若我翟丹青只想偏安一隅,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楚地饥荒,百姓易子而食,我但凡只求自保,第一不会开王府私库,第二可隐瞒灾情,压榨流民以献媚君王,何必自爆短处,惹来猜忌?”
翟丹青话音落下,空气都仿佛随着忽然而来的安静变得凝固起来。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身家性命和未来江山社稷的格局。
忽然几滴雨珠重重地打在屋檐之上,随后一声雷鸣,大雨瓢泼,整个皇城、东宫乃至京城,都隐在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