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州县的灾情最重,百姓的心思也容易有变,若要散播舆论,便从这里开始。”
翟丹青的手指向几个村落的位置,“王府的人不需造谣,只需现和引导……”
夜色越来越深沉,京城王府中却无半分困倦,如同不远处的赵家一般。
赵明珠的闺阁里,灯烛燃得亮堂。
书桌上各类的典籍策论堆得像小山一样,几乎要把少女的整颗头都淹没。
赵明珠坐在其中,即使深夜眉宇间已经有了倦色,但眼神却还是清凉认真。
“姐姐,现在太晚了,你该歇息了。”
赵玉珠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在此之前,屋里静的只剩下笔锋落纸的沙沙声。
赵玉珠将自己端进来的小米粥放到赵明珠身前。
赵明珠也顺势放下笔,揉了揉自己酸的眉心。
她对赵玉珠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这篇策论写完我就睡。”
她捧起粥碗,掌心的温度一直蔓延到心间,“谢谢你,玉珠。”
“跟我客气什么?”
赵玉珠挨着姐姐坐下,托着腮,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桌上,赵明珠写的文章上,“学着觉得如何?”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经书史书需熟读,策论实务要通达。
最难的是,要揣摩先人之意,还不能失其本心。”
赵明珠叹了口气,“有时明明脑中思绪万千,可千言万语汇到笔端,却总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闻言,赵玉珠那双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
她伸出手,点了点策论题目中的几个关键词:“姐姐,你看这里——‘安民’、‘固本’。
你光想着引经据典地堆砌辞藻,增加有信服力,却忘了民生中最要紧的‘人情’。”
“人情?”
赵明珠重复了一遍,有些愣住。
“对,人情!”
赵明珠索性站起身,绕到赵明珠身边,指着她刚写的一段文章道,“你这段话,大谈特谈《周礼》中的那些先贤的话,道理都对,可是像衙门里那些冷冰冰的告示。”
她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又提笔蘸墨,亲自开始写写画画。
很快,纸上便布满了她娟秀的字体。
“咱们要让道理‘活’起来。
说安民,不能直说轻徭薄赋,你要想想若是刚生了孩子的村妇,她最盼着什么?是春耕时种子能否及时下,是秋收时粮税能否少交一斗,是孩子病了能有大夫瞧病……你要把百姓的期盼写进去,让考官觉得你不是在背书,而是在真真切切地为百姓着想。”
赵明珠看着赵玉珠寥寥几句话便勾勒出的场景,还有眼中泛起的渐渐光亮。
她一直困于典籍章句,却忘了一切的根本是为了服务实际。
反观赵玉珠……
赵明珠忽然想起曾经,还在青州时,听过的那些关于京城才女赵玉珠的传闻。
这边赵玉珠还在侃侃而谈,赵明珠却出声:
“玉珠,你就没有想过要参加选拔,也做女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