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过草原的天际线时,阿德旺的马蹄声裹挟着尘土,踉跄地撞进了蒙古部落的主营地。
他的蒙古袍上沾着干涸的血渍,原本束得整齐的辫散乱地贴在脖颈,脸上满是烟灰与汗水混合的污垢,连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狼皮护腕都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伤痕。
“巴图克图!
您快看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的勇士们都忘了长生天的教诲,要任由敌人踏碎咱们的草原吗?”
主营帐前,一个身披五彩法衣的萨满正双手合十,额头抵着胸前的铜制护身符,嘴里念念有词。
他便是部落里最受尊崇的巴图克图,平日里总以长生天的代言人自居,此刻见阿德旺这般狼狈,声音里便多了几分刻意拔高的威严,仿佛只要提及“长生天”
三个字,就能驱散眼前所有的慌乱。
阿德旺猛地翻身下马,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身旁的侍卫连忙伸手扶住他。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抬头看向巴图克图时,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尊敬的巴图克图,不是咱们的蒙古骑兵不勇猛!
是敌人的火力……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
他们手里的火枪根本不用装填弹药,能像暴雨一样连续射,子弹就像无穷无尽似的。
咱们的勇士们举着马刀冲上去,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就被成片地射倒在地。
那样的阵仗,就算是最不怕死的巴特尔,也不敢再往前冲啊!”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眼前不断闪过方才战场上的景象:阳光下,敌人的枪口喷吐着火焰,铅弹穿透空气的呼啸声不绝于耳,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翠绿的草原,连奔腾的马蹄都踩在温热的血泊里。
长生天的名字,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突然变得无比苍白。
“是啊!
巴图克图!”
话音刚落,又一个统领骑着马冲了回来,他的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着,鲜血正从布条缝隙里渗出来,
“敌人的火枪就是魔鬼的镰刀!
咱们的弓箭射程还没到一半,他们的子弹就已经飞过来了!
我的三个亲卫,就因为冲得快了些,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连完整的尸体都凑不出来……”
他说着,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眼底的恐惧却怎么也藏不住。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围在帐外的牧民和士兵们都低下了头,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风吹过帐篷帆布的“哗啦”
声。
就在这时,巴图克图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指着远方,声音带着急促的颤抖
:“尊敬的萨满先生!
不好了!
敌人……敌人冲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远方的草原。
巴图克图连忙从侍卫手里接过黄铜望远镜,举到眼前。
其他头领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望远镜,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镜头里,一支队伍正以锥子形的阵列,稳稳地向前推进。
士兵们穿着整齐的军绿军装,步伐一致,每一步都踩得坚实有力,整个队列就像一块移动的钢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