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鄙人直言,这……这听起来是好事啊!”
一位姓刘的掌柜率先开口,
“自行采买,少了朝廷那么多条条框框,这生意岂不是……更活络了?”
他本想说利润更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
话音刚落,布行王掌柜摇摇头:“刘掌柜,您想得未免太简单了。自行采买,说得轻巧。可这北疆地界,乃至整个大乾北方,经过连年战乱和去岁的寒冬,能一下子吃下咱们青州、孝州两卫大军全年粮饷采买生意的大粮商,还能有几家?就算有,他们的存粮够吗?再者,如此巨量的粮食调动,运力如何解决?沿途关卡税卡,各地藩镇的态度如何?这些都是泼天的问题!”
这时,隆昌号陈掌柜,轻轻放下茶杯:
“刘掌柜看到了活络,王掌柜看到了难处,都言之有理。但依老夫看,最关键的症结,不在此处。”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川脸上,“关键在于两个字——银子。朝廷这折色,到底是按什么价来折?”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按太平年景,运输顺畅时,运抵北疆的官价来折,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诸位想想,如今是什么光景?”
众人表情皆是一顿,有人点点头。
陈掌柜的声音沉了下来:“中原腹地,去年先是黄泛,接着又是蝗灾,不少地方颗粒无收,流民百万。朝廷为了赈灾和弹压地方,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少余粮北调?此其一。”
“其二,江南虽富庶,但去岁沿海有台风,内河航运也受影响,加之各地藩镇借口剿匪或防御,截留税粮已是常事,再加上江南闹叛军,能顺利运抵北疆的粮食本就大打折扣。”
“其三,也是最要紧的。”他压低声音,“朝廷国库空虚,已是公开的秘密。这折色的价钱,老夫敢断言,必定是往低了算,能有个往年官价的七成,就算朝廷仁厚了!可如今的市价呢?”
陈掌柜环视一周,摇摇头:“战乱之地,粮价腾贵,已是常价的数倍;即便相对安稳的江南,因为灾荒和运路不畅,粮价也早已不同往日。这中间的巨大利差,朝廷不会补,也补不起。那这笔亏空,谁来填?难不成要我们商会贴补?还是说,要大人麾下的将士饿着肚子去守城?”
这番话,瞬间点醒了只看到商机的众人。
掌柜们纷纷点头,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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