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筒袜轻轻晃动了一下。艾莉森知道,有些容器装着的从来不是怨恨,而是怕被遗忘的爱,就像这圣诞夜里不肯散去的余温,藏在月光与尘埃之间,岁岁年年。
晨曦爬上窗台时,艾莉森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条带着樟脑味的毛毯。圣诞树的彩灯还亮着,只是光芒变得柔和,像蒙着一层薄纱。她揉着发僵的脖颈坐起身,发现茶几上多了个陌生的信封,牛皮纸边缘已经泛黄,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星星——那是卢卡斯小时候的专属标记。
指尖刚触到信封,厨房突然传来水壶烧开的鸣笛声。艾莉森趿着拖鞋走过去,看见燃气灶上的水壶正冒着白汽,壶嘴的水渍还新鲜着,仿佛刚有人亲手点燃过火焰。她关了火,水汽氤氲中,突然瞥见橱柜门上贴着张便利贴,字迹潦草却熟悉:“姜饼人要配热可可才好吃,笨蛋。”
心脏猛地一缩,艾莉森转身冲向客厅,信封已经被拆开,里面掉出半张乐谱。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是卢卡斯手抄的《平安夜》简谱,有几个音符被红笔圈住,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这里你总跑调,要多练。”
她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的圣诞晚会,自己在教堂唱诗班紧张得忘词,是台下的卢卡斯用口型一句句提醒,回家的路上还嘲笑她“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却偷偷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换成录音笔,让她对着练习。
“你到底想怎样?”艾莉森对着空荡的客厅轻声问,指尖捏着乐谱微微发颤,“一会儿翻旧账,一会儿又留这些东西,是怕我不够难过吗?”
话音刚落,楼梯口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艾莉森跑过去,看见卢卡斯的旧书包掉在地上,拉链敞开着,里面滚出本日记。她蹲下身翻开,扉页上写着“卢卡斯的秘密基地”,字迹比乐谱上的成熟些,是他出事前几个月的笔迹。
“12月1日:艾莉森今天又跟隔壁班男生说话了,笨蛋,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12月10日:偷偷把她掉在操场的发夹捡回来了,藏在枕头下,等平安夜送给她。”
“12月23日: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准备跟她说对不起。上次推她下楼真的很后悔,膝盖肯定还疼吧?攒钱买的护膝藏在她的圣诞袜里了,希望她别再生气。”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艾莉森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字上,指腹被纸页的褶皱硌得生疼。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清晨,自己在圣诞袜里摸到硬邦邦的护膝时,只当是他又在耍花样,赌气扔回了他房间,连句谢谢都没说。
“原来你都记得。”她哽咽着合上日记,眼泪砸在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艾莉森抹了把脸接起,屏幕里妈妈正举着相机拍餐桌:“快看,我找到你小时候织的围巾了,卢卡斯总说这条最暖和,每年都要拿出来晒呢。”
镜头转向阳台,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正晾在阳光下,毛线被岁月洗得发白,却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状。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爸昨天整理阁楼,说在木箱底发现个弹珠,是不是卢卡斯当年砸你房门那个?他居然一直收着,这孩子……”
艾莉森望着屏幕里的围巾,又低头看看手里的日记,突然明白那些所谓的“诡异”从来不是鬼怪作祟。是卢卡斯藏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