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将腕上翡翠镯子褪下,搁在一旁的填漆小几上。
姜念正襟危坐,应道:“正当如此,我自当洗耳恭听。”
只见元春轻挽衣袖,显出一截雪腻鹅脂般的腕子,十指纤纤,先在琴弦上虚拂一记,试了试音。继而指尖轻挑,但闻“叮咚”一声,如清泉滴落幽潭。接着指尖翻飞,那琴音便时而低回似呜咽,时而激昂如长啸。
只是,元春今日弹这《胡笳十八拍》,与昔日在宫廷所奏,心境不同。
昔日她在宫廷奏此曲,或是想着蔡文姬的悲情,或是感怀自身被贾母送入宫闱的命运。
而今日,她纤纤玉指下流淌的琴音,却是在追忆昔日的宫阙生活,更兼思及姜念身世之谜——或为天家血脉,龙子凤孙。
姜念可察觉不到此间微妙。
……
……
傍晚时分,雪早已住了。
姜家庭院中积了薄薄一层雪,映着暮色,倒像是撒了一层碎玉。
姜念与元春一同用过晚膳后,他照例往书房里去。
这时,元春进了书房,在姜念身旁坐下,轻轻挥了挥手,香菱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反手将门带上。
元春这才轻启朱唇,对姜念问道:“大爷今晚宿在何处?”
姜念道:“东厢房。”
东厢房,也就是景晴的住处。
元春忽粉面微红,低垂螓首,轻声道:“大爷今晚……宿在正房可好?”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姜念今晚与她同宿。
姜念前两晚都是与元春同宿的,而且,每当他要宿在西厢或东厢的时候,元春从来都是顺着他。
今日元春却反常了。
姜念立时便明白过来:元春这是要与他细说今日贾母急召之事。
他凝视着元春,见元春低垂粉颈,羞捻罗带,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期盼,也有几分娇怯。他笑道:“既是夫人盛情相邀,为夫岂敢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