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这日,元春受封郡公夫人的大礼虽毕,府中仍隐隐弥漫着一股庄重喜庆之余韵。
袁易并未沉湎于这浮华荣光之中,午后照旧习武练兵,沐浴更衣后,便独坐于内书房“立身斋”内,摒退左右,抄写经书,累了又看起了书。
此时,他正翻阅一册笔记,其中载有一则旧闻,详述某位权势煊赫的亲王府中,一名得宠的太监如何倚仗主子权势,把持门禁,对外官谒见者肆意勒索“门敬”,索求无度,终至被人劾奏,落得个抄家革役、流放边陲的凄惨下场。字里行间,可见那太监昔日如何嚣张,末路又如何狼狈。
袁易读至此处,目光凝滞于纸页之上,那“把持门禁”、“肆意勒索”、“索求无度”等字,宛如根根钢针,刺入眼帘。
他想起掌着自己府上守门、传唤之权的太监顾宝安,其行径与书中的恶奴何其相似!竟也敢如此胆大妄为!
思及此,他面色虽依旧平静,眸底却已寒芒隐现,当下唤道:“香菱。”
香菱应声而入。
袁易吩咐:“遣人传太监顾宝安即刻来见。”
香菱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顾宝安已躬身趋步入了“立身斋”。他向袁易打了个千儿,脸上堆起恭顺笑容:“奴才顾宝安,请郡公爷安。不知爷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袁易漫不经心般用手指轻叩着案上摊开的书卷,看向顾宝安的眼神显得平静,语气也平淡无波:“我听闻,你借守门传唤之便,向外间来客肆意索取门敬,且贪得无厌?可有此事?”
顾宝安闻言一怔,他见府中今日有册封盛事,本以为郡公爷心绪正好,未料到此番召见竟为此事。
不过,他早料此事难以瞒过,早晚会被袁易盘问,也早已备下一套说辞。
他怔了一下,心里道“果然来了”,并不惊慌,也并未否认。他将腰弯得更低些,脸上笑容显得愈发恭顺,回道:“回郡公爷的话。奴才收取外客些许‘敬仪’,此事确是有的。只是……爷初归宗封爵,或许有所不知,这实是神京各王公府邸相沿已久的老规矩了,并非奴才胆大妄为、擅自索取。”
他偷眼觑了觑袁易神色,见其并无怒容,便放大胆子继续分说:“爷请想,咱们府上如今是何等门第?天璜贵胄,郡公府邸!等闲外客前来拜谒,递帖求见,若连些许‘门敬’也吝啬不给,那岂非是怠慢规矩,失了礼数,反倒显得对爷您不够敬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