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现在若为她破了例,坏了立身的规矩,来日又有何颜面去见她的那位大师兄?又如何对得起我那两个因坚守本心而蹉跎半生,甚至陷入凄惨境地的弟子?”
他话语中,满含带着浓浓的自嘲与辩解的意味。
兰石先生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开某些沉重的回忆,声音低沉:“你大概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旧事,昔日那‘丹邪’沈傲,便是在我主持贡生院期间出的纰漏。
那时我太过僵硬古板,恪守教条,不知变通回护,未能及时察觉并化解危机,以致他几乎被当地一家三品世家逼入绝境,最终不得不杀人亡命,成为邪修,此事~此事我愧疚至今,常思若当时我能稍圆融些许,或许结局便会不同。”
说到此处,兰石先生自己心中也觉奇怪,不知为何,与这少年独处片刻,竟莫名生出一股倾诉的欲望,将这些深埋心底,本不该对一个少年与外人言的旧憾与自责都道了出来。
沈天则默默无言,心潮暗涌。
他心中低语:老师啊老师,您何错之有?您坚守原则,秉公持正,本就是师者应有之义。
错的是那弱肉强食、逼人入魔的世道,错的是那些仗势欺人之辈,而非您这不肯同流合污的清澈之人。
我沈傲,从未怨过您分毫!
相反,他对兰石感念至深。
昔日他初至天原郡御器司,还只是一个家世寒微、备受白眼的‘下舍生’,是所有同窗中背景最差的一个。
是兰石先生发现了他的天赋,不因他的出身而轻视,反而耐心指点他武道修行,传授他炼丹之法,将那些被世家视若珍宝的典籍丹方对他倾囊相授,这才让他得以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拥有了日后傲视同侪,乃至与朝廷抗衡的武道之基。
就连他‘丹邪’沈傲的那件本命法器,最初也是得益于老师的慷慨资助。
那总价二十七万两的法器,他自己拼死拼活只攒够了七万,是老师在他杀人逃遁的那个夜晚,强塞给他的二十万两银票,助他最终炼成。
再若非老师后来拼死阻拦那位追杀而至的三品上武修,他早已毙命当场,又何来后来的‘丹邪’?
沈天的目光掠过兰石先生眉心那道黯淡的赤痕,他的一品神念更能清晰地感知到,老师宽大衣袍下的身躯内里,经脉多处隐有郁结不畅,五脏六腑皆萦绕着一股难以化去的阴寒死寂之气,仿佛被某种极其恶毒的力量侵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