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子里自己右脸上的眼泪——那是他自己的,不是魔童的。
“明儿天亮。”
他对着镜子说,“我要穿着守夜人制服,站在爹碑前。”
鲜血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卢宝柚的左手还按在左眼眶上,指缝里渗出的血,把蓝玻璃弹珠染成了紫色。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右眼。
黑暗中,左眼眶里的幽蓝突然爆亮。
魔童的最后一声尖叫混着血肉撕裂声,在黎明前的巷子里回荡。
晨光爬上青冈山时,卢宝柚蹲在澡堂地砖上,左手还攥着那颗淌血的眼球。
指缝里渗出的血把蓝玻璃弹珠泡成了紫黑色,像块泡烂的桑葚。
他喘着粗气,右眼皮直跳——左眼窝这会儿火烧火燎的疼,可奇怪的是,血居然慢慢止住了。
“操……”他骂了句,右手摸向左眼窝。
指尖碰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窟窿,反而是层温温软软的膜。
他愣住,想起魔童最后那声尖叫里混着的碎响,像是什么东西崩断了。
难道那玩意儿临死前,还留了后手?
突然,心口烫得厉害。
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有道淡金色的纹路正在爬动,像条小蛇。
这纹路他见过——三年前救他的守夜人胸口就有,
当时那人大喊“堕天使血脉觉醒”,然后就被妖兽撕成了碎片。
原来魔童一直压着这玩意儿?
卢宝柚盯着掌心里的眼球。
幽蓝的光早没了,只剩团浑浊的血肉。
他咬咬牙,把眼球按在地上,右脚慢慢碾下去。
“咔嚓”一声,像踩碎颗烂核桃。
黏液溅到裤腿上,腥得他直皱眉。
镜子上还沾着他刚才的血。
他用袖子抹了把,在镜面蹭出歪歪扭扭的字:“爹,卢家没丢脸。”
墨迹往下淌,像道眼泪。
巷口传来卖豆浆的吆喝。
他扯过外套捂住左眼,往山下走。
晨雾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左脚有点瘸——刚才踩碎眼球时扭到了。
可他走得挺稳,一步一步往镇外的公路挪。
另一边,镇魔司集训营的靶场里,林七夜正揪着个新兵的后衣领。
“胳膊肘抬高!你当这是拍婚纱照呢?”
他吼完,转头冲蹲在树底下啃煎饼的吴痕喊,
“吴队,你家那小子又把子弹打飞了!”
吴痕翘着二郎腿,煎饼渣子掉了一裤裆:
“哎我这叫放养式教学,你看那小子上次还尿裤子,现在能举枪就不错了。”
他抹了把嘴,冲靶场喊,
“小孙!把准星对齐了再扣——哎我操你别闭右眼啊!”
新兵们哄笑起来。
林七夜踹了脚旁边的沙袋:“笑什么?等会儿五公里越野,跑最后三名加练俯卧撑!”
话音刚落,人群里传来抽气声——苏哲正扶着膝盖喘气,脸白得跟张纸。
“苏哲!”
丁崇峰挤到他身边,
“你妹上个月给你寄的信我还留着,说等你拿了守夜人勋章,要戴在她婚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