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它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前方雾中,出现了人影。
不是一两个,而是数十个。男女老少皆有,衣衫整齐却眼神空洞,排成两列静立道旁,如同泥塑木雕。他们手里捧着陶碗,碗中盛着灰白色粉末,散发出淡淡苦香。
“是‘忘言散’。”苏晚压低声音,“古书记载,长期吸入可使人丧失表达欲,久之则彻底失语。这是把活人变成容器……装进顺从的灵魂。”
话音未落,为首一人缓缓抬头。那是个年轻女子,面容清秀,眉心一点朱砂痣。她望见冯雪二人,嘴唇微动,似要说话,可最终只是抬起手,将一碗粉末递了过来。
冯雪没有接。
他从怀中取出《无命录》,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段文字给她看:
>“壬辰年冬,遇哑女阿菱,手书曰:‘我想唱歌。’其母焚其炭笔,谓‘女子开口,家门不幸’。三年后闻其投井,尸旁留半截焦木,上划‘歌’字。”
女子盯着那行字,瞳孔骤然收缩。她手指颤抖,碗中药粉洒落些许。随即,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光芒已逝,恢复呆滞。
两列人依旧沉默,像从未出现过一般退入雾中,消失不见。
冯雪和苏晚对视一眼,心中俱明:这些人尚未完全死去,尚存一丝挣扎。否则,不会有人递出那一碗迟疑的药。
深入谷中,建筑显现。并非牢狱模样,反倒像是精心布置的村落:青瓦白墙,庭院整洁,孩童在院中玩耍,老人坐在檐下晒太阳。若非万籁俱寂,真如世外桃源。
然而细看之下,处处透着诡异。孩童游戏时不笑不出声;老人晒太阳时眼神涣散,口中喃喃念诵同一句话:“我不说,我不问,我很好。”每户门前挂一小铃,一旦有人发声,铃响即止,立刻便有黑衣人现身带走。
他们在村尾发现一间破屋,窗棂断裂,门板歪斜。推门而入,屋内积尘厚重,唯有一张木桌尚干净,桌上放着一面铜镜,镜背刻字:
>“照我者存,忘我者亡。”
冯雪拿起镜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赤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根烧焦的树枝。
他不开口,只用树枝在地上划字:
>你们会说话?
冯雪蹲下身,点头。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