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府时,华灯初上。府门前的石麒麟在灯笼映照下显得愈发威严。
叶逍然沉默地穿过重重庭院,回到听雪轩。院内已点了灯,侍女安静地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他洗净手脸,换下沾染了尘灰的外袍,将那包糖炒栗子放在桌上,并未去动。
晚膳是单独送到院里的,依旧精致。他味同嚼蜡地吃完,便独自走到院中。
月色如水,寒意渐浓。他抽出那根青冥剑残骸,摒弃杂念,再次开始演练那早已融入本能的三式剑招。
刺、削、格。
动作缓慢而专注,试图将白日里那纷乱的心绪、那冰冷的无力感、那沸腾后又强行压下的杀意,全都融入到这最简单的重复之中。汗水渐渐浸湿了内衫,背后的旧伤开始发出熟悉的抗议,但他恍若未觉,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挥剑。
不知练了多久,直到手臂酸软沉重,气息也变得粗重,他才缓缓收势,拄着剑喘息。白色的哈气在寒冷的夜空中氤氲开。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叶逍然警觉回头,看到凌昭寒不知何时来了,正静静地站在月亮门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斗篷,兜帽未戴,青丝被夜风微微拂动。她似乎已经站了一会儿。
“小姐。”叶逍然直起身,微微颔首。
“你的剑,似乎比昨日又凝练了几分。”凌昭寒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铁条上,语气平淡,“但心不静,意难平。强行练下去,易伤身。”
叶逍然沉默。他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
凌昭寒缓步走进院子,并未追问他的心绪,只是道:“祖父今日入宫,与陛下及诸位大臣已议定,两月后于北境潼谷关,与狄人谈判。”
叶逍然握剑的手微微一紧,抬眼看向她。
“朝廷之意,以稳为主。”凌昭寒的声音在清冷的夜色中格外清晰,“赫连勃勃的阴影未散,国库空虚,边军新伤,需时间休养。谈判……势在必行。”
叶逍然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朝廷自有决断。”
凌昭寒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他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边关将士的血不会白流。谈判,并非屈膝。凌家的剑,也从未真正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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