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军转民技术认定书》,“按总后三号文件精神,战时能改造成简易工事,平时……”她突然抡起沙袋砸向水泥地,“轰”的一声闷响,地面被砸出蛛网状的裂纹,沙袋却完好无损。
老赵的钢笔尖“咔嚓”戳穿了检验单。
汉正街的茶馆里飘着劣质茶叶的馊味。
周瘸子捏着刚收到的密信,信纸上“雷氏沙袋入围军区采购”的字样被红笔划了道叉。他咧嘴一笑,金牙在油灯下泛着贼光:“去,把武钢废料场那批受潮钢渣全买了!”
陈眼镜扶了扶镜框:“可那玩意儿都结块了……”
“结块才好!”周瘸子一脚踹翻茶桌,茶汤泼在墙上的《武汉防汛地图》上,江水泛滥的标记被染得猩红,“受潮的钢渣装进麻袋,三个月就能锈穿——等部队发现的时候,雷宜雨早他妈进军事法庭了!”
他没看见茶馆角落的痰盂里,半张被茶汤泡烂的《气象记录表》正缓缓下沉——上面用钢笔标注着“1991年冬季湿度:长江流域同比降低40%”。
腊月初八的演习场上呵气成霜。
一个连的士兵正在演练冲锋,突然接到命令改用钢渣沙袋构筑掩体。新兵小王刚垒起三个沙袋,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周瘸子那批受潮钢渣冻成了铁疙瘩,麻袋被撑裂成碎片。
“全体卧倒!”
连长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远处炸起的土块暴雨般砸下,钢渣沙袋垒成的掩体却纹丝不动,只有表面崩出几粒金属碎屑——那是雷宜雨特意掺入的锰钢颗粒,低温下反而更坚硬。
观礼台上的首长举起望远镜,镜头里,一个老兵正用刺刀挑开周瘸子的劣质沙袋,锈渣像脓血一样淌出来。而十米外,雷宜雨的沙袋被子弹击中后爆开的钢渣粉,在冻土上铺出一片闪着冷光的扇形——像极了战场上最有效的杀伤范围。
军区后勤部的红头文件送到雷宜雨手里时,汉正街正下着1991年的最后一场雪。
“年度采购订单:钢渣战术沙袋20万件。”彩凤的算盘珠子打得火星四溅,“按军品增值税减免政策,咱们能省下这个数——”
雷宜雨没看算盘,弯腰从雪地里抠出半块锈蚀的钢渣——那是周瘸子仓库里捡来的废料。他掂了掂分量,突然抡臂扔向江面,冰层“咔嚓”裂开一道缝,钢渣沉入水底的刹那,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声。
防汛墙新砌的砖缝里,他藏了半张被雪水浸湿的《军工产品质量承诺书》。
签名栏的墨迹晕染开来,隐约能辨认出一行小字:“本产品战时列入民兵装备序列”——这才是真正的免税代码。
汉正街的梅雨季总带着铁锈味。
雷宜雨蹲在防汛墙新砌的砖缝前,指尖捻着半块潮湿的钢渣——那是昨天军区验收时崩落的碎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红褐色的锈斑。墙根处堆着二十个空麻袋,每个内侧都结着层钢渣粉凝成的硬壳,像蜕下的蛇皮。
“雷哥,账上只剩三万多。”彩凤的算盘珠子卡在“军工订单”的最后一栏,油墨印的“免税”二字被雨水晕开,“周瘸子把武钢废料场的钢渣囤光了,咱们的沙袋生产线……”
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大建扛着个湿漉漉的麻袋冲进来,袋底“哗啦”泄出一堆泛黄的纸片——全是泡烂的十元人民币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