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的总装车间里,火花像不肯散场的烟火,嗤嗤作响。工人们正把那些差点被阴了的单车架子大卸八块,动作麻利得很。老吴叼着半截没点的烟,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返工的焊点,嘴里还絮絮叨叨:“小虎,瞧见没?手艺活,眼要毒,手要稳,心思更要正!一颗耗子屎…呸,一个动歪心思的,坏了一锅好汤!”
学徒小虎赶紧点头,眼神瞟向不远处的隔离审讯室,焊工班长老陈刚被董天那边的人低调带走,背影透着一股子灰败。瘦猴眯着眼靠在旁边的物流区栏杆上,手机按得飞快。
“宜雨哥,”瘦猴看到雷宜雨大步流星从车间主控室出来,几步凑过去,“董局那边把老陈这头接过去了,嘴巴挺松,赖经理供得干净,连带‘行动二组’几个下线位置都秃噜出来了,现在正顺藤摸瓜找‘星辉’上头那几只深水老王八。还有肥狗,在罗湖口岸让咱们的人捂了口袋,东西搜出来了,就是几份咱们废弃的方案草稿,想搞栽赃抹黑,段位太低。”他说完撇撇嘴,一脸嫌弃。
“干得利索。”雷宜雨拍拍瘦猴肩膀,目光却越过嘈杂的车间,望向产业园深处那栋挂着“超算与研发中心”牌子的玻璃大楼。那儿,苏采薇正领着她的精锐团队,在视频会议系统前,跟特斯拉亚洲区那帮西装革履的老狐狸短兵相接。斯宾塞那个老狐狸嘴上说着“技术探讨”,那架势可不像探讨,倒像来割地的。
“真正的麻烦,是特斯拉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雷宜雨眼神沉静,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在掂量一件有趣的古董,“去,跟采薇说一声,特斯拉想蹭咱们的铈粉‘金鳞甲’(新涂层)打北美市场准入,光动嘴皮子不行,得让他们把超充技术的核心协议吐出来,尤其是那个‘十度角支架优化’的专利包,卡脖子的玩意儿。咱们的共享单车废旧链条、车架改装方案已经传到她电脑上了,足够当开胃硬菜。另外,老徐那边…怎么样了?”
正说着,徐汉卿穿着一身沾着不明油污的工装裤,从侧面物料通道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个拆开的旧电路板,上面几个土黄色的大电容特别扎眼。“雷总!你猜怎么着?越南那批‘军火礼单’,海关刚拍来的高清照!”他凑到雷宜雨面前,掏出手机划拉出图片,“乍一看标,吓一跳。细看…嘿!破烂儿!俄罗斯八十年代‘伊凡诺夫’厂的库存民用电容,参数早淘汰八百年了,关键晶片氧化得妈都不认,电阻都是虚焊点,电容容量飘得跟老太太上坡似的,纯粹糊弄鬼的‘伪军标’!栽赃!百分百的低成本栽赃!我连它的出厂编号序列都复原出来了,妥妥的‘星辉’或者它背后主子西格玛资本的手笔,想借着咱们挪生产线到越南这个节骨眼,给咱们扣个‘夹带私货通敌’的屎盆子!”
徐汉卿义愤填膺,唾沫星子都快喷雷宜雨脸上了。雷宜雨嫌弃地偏了偏头,目光却紧紧盯着徐汉卿手里的旧电路板。
“废品…低劣废品…”雷宜雨重复着,眼神从手机照片移到徐汉卿捏着的电容上,又越过车间喧嚣的噪音,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向大洋彼岸某些贪婪的眼睛。“老徐,你确定这批东西的技术状态,除了当废物利用…或者说,当栽赃道具,在当下的科技树里,毛价值都没有了?”
“毫无!”徐汉卿斩钉截铁,“给现在的扫地机器人用都嫌耽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