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应着,拐进胡同口就看见个老爷子蹲在门口择菜,看见他们扛着梯子背着包,赶紧站起来:“是修钟的吧?快进来快进来,吴涛这孩子,说了你准来。”
进了院,就见堂屋八仙桌上摆着个黄铜座钟,高约两尺,钟面蒙着层灰,边角的花纹被磨得发亮,一看就有些岁数。林凡放下工具包,先凑过去看钟面,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玻璃罩上还粘着片干了的花瓣。
“有年头了,”林凡轻轻掀开玻璃罩,指尖碰了下黄铜指针,“民国的样式,这种钟芯是‘工字轮’的,比后来的复杂点,但走时准。”
老爷子凑过来说:“可不是嘛,当年我爹用它给地里记时,啥时候播种、啥时候收割,全靠它准点。后来弹簧断了,找了好几个修表的都说修不了,就一直搁着。”
林凡拿出小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拆开钟底的螺丝,里面的零件锈得厉害,齿轮上积着厚厚的油泥。“是弹簧断了,还卡了不少铁锈,”他用镊子夹出个小齿轮,“你看,这齿都磨平了,得换个新的。”
王建军蹲在旁边递工具,看林凡用酒精棉擦零件,忍不住问:“凡哥,这锈这么厚,还能弄干净不?”
“慢慢擦呗,”林凡头也不抬,“老物件就得有耐心,跟哄小孩似的,急不得。”他把拆下来的零件摆成一排,像在给它们排队,“你看这钟摆,铜的,擦出来准亮得能照见人。”
晓梅举着相机拍特写,镜头对着林凡的手——他捏着细铁丝,一点点把齿轮眼里的灰挑出来,手指稳得很。“凡哥,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她好奇地问。
“我爷,”林凡笑了笑,“他以前是修钟表的,总说‘物件跟人一样,得懂它的脾气’。这钟的零件得顺着纹路拆,装的时候也得按原来的顺序,错一个齿都走不动。”
老爷子端来杯茶水,看着零件感叹:“这钟停的时候,我儿子刚上小学,现在他儿子都上小学了。要是能修好,准能吓他一跳。”
林凡点点头,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小零件。“我爷留的,正好有匹配的弹簧和齿轮,”他把新弹簧挂上,试了试弹性,“成了,等会儿装上试试。”
擦到半夜,零件终于亮晶晶的,跟新的似的。林凡开始往回装,王建军举着台灯照着,晓梅的相机一直没停。装到最后,他把钟摆挂上,轻轻一推,钟摆“滴答、滴答”晃起来,声音脆生生的,在安静的屋里特别清楚。
“走了!走了!”王建军拍手,“凡哥你太神了!”
老爷子凑近看钟面,指针慢慢动起来,从三点十七分一点点往前走。他眼眶有点红:“多少年没听着这声了,跟当年一模一样。”
林凡把钟摆正,又调了调时间,说:“往后别总让它闲着,时不时上点油,走得更久。”
出门的时候,月亮都升起来了。胡同里的路灯昏黄,王建军扛着梯子哼着歌,晓梅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说:“今天拍的能剪个小视频,肯定火。”
林凡背着工具包,听见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钟声,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爷爷说的话,老物件不只是物件,里面藏着日子的影子,修好了,那些影子就又活过来了。
“明天修啥?”王建军回头问。
林凡想了想,说:“李叔说他家有个老座钟,铜的,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