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篱笆时,我正在给窗台上的玫瑰浇水。
那株被我救活的月季又冒出了新芽,嫩红的叶片卷着细绒毛,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
去年冬天它几乎枯死,茎干皱得像老人的指节,我每天用温水浇灌,把它搬到朝阳的角落,终于在开春时看见一星半点的绿意。
现在它已经长出三根新枝,其中一根顶端还缀着花苞,像枚淡粉色的纽扣,随时可能解开春天的衣襟。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风里带着青草和槐花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每逢四月,田埂边的刺槐就开满白色的花串,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像下了场安静的雪。
那时我总跟着爷爷去放牛,他坐在树下抽旱烟,我就蹲在旁边摘槐花吃,甜津津的,沾得满手都是蜜。
有次不小心被刺槐的尖刺划破手指,血珠渗出来,爷爷笑着说:“花好看,刺也扎人,这就是生活。”
后来到城里读书,看见花店橱窗里的玫瑰,才知道花可以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每片花瓣都泛着柔光。
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玫瑰没有泥土的气息,刺也被剪得干干净净,像被驯化的宠物,乖巧得让人心疼。
有次路过街角的垃圾桶,看见一束被丢弃的红玫瑰,花瓣已经枯萎,花茎上还留着被剪断的刺,突然想起爷爷的话,原来被拔掉刺的玫瑰,连枯萎都显得那么卑微。
去年秋天,我在小区的花园里遇见一位种月季的老人。
他的花园不大,却种了十几种月季,有大红的“朱墨双辉”
,嫩黄的“假日公主”
,还有带着条纹的“莫奈”
。
每次路过,他都会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教我辨认不同品种的花瓣形状,告诉我哪些月季耐晒,哪些需要多浇水。
有一次他指着一株开败的月季说:“你看,花谢了也没关系,把残花剪掉,过段时间又会再开。
就像人一样,总得经历些枯萎,才能知道怎么好好生长。”
最近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乡下的老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见满院子的刺槐正在开花。
风穿过篱笆,卷起一片白色的花雨,我伸手去接,却现花瓣变成了书页,上面写着年轻时写的诗。
那些句子带着青涩的倔强,像未经打磨的石头,棱角分明却充满力量。
醒来后我坐在床上呆,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动笔写诗了,每天忙着上班下班,应付各种琐事,那些曾经让我心动的月光和荆棘,都被锁进了记忆的抽屉。
前天整理旧物,翻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
那是几年前在公园捡的,当时它掉在长椅上,颜色已经变成暗红,边缘卷曲着,却依然保留着盛开时的形状。
我把它夹进笔记本,想着等有空了要写诗纪念,可后来就忘了。
现在看着这片花瓣,突然觉得它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符号,记录着某个瞬间的心动和遗憾。
原来我们总是这样,忙着追赶明天,却忘了收藏昨天的风景。
楼下的幼儿园每天早上都会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有次路过,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