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直溜溜的大多是打了药的。
晨光熹微时,我们摆好摊位,王大姐的嗓门亮堂堂的,“新鲜的西红柿嘞,自家种的,不甜不要钱!”
她跟每个顾客打招呼,熟得像自家亲戚,卖菜时总多塞两根葱,说回家烧汤提鲜。
有天来了个拄拐杖的老爷爷,想买把小白菜,王大姐赶紧扶他在马扎上坐下,挑了把最嫩的菜,又塞了把香菜,说大爷您尝尝我种的香菜,香得很。
老爷爷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钱,一张一张数,王大姐却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您常来跟我唠唠嗑就行。
老爷爷走后,我问她为什么不要钱,她擦着汗说,那大爷的儿女都在国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咱们多点耐心,他心里就暖乎点。
在菜市场待久了,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卖鱼的李叔,老婆瘫痪在床,他每天凌晨两点就来杀鱼,手上的老茧比鱼鳞还厚,却总能在顾客抱怨鱼太贵时,笑着说“您看这鱼眼睛多亮,刚从湖里捞的”
;卖水果的小敏,十九岁从乡下出来,说话带着甜甜的口音,她总把烂掉的水果切成小块,放在摊位前让路过的小孩吃,说“别浪费,甜着呢”
;还有收废品的陈姨,每天骑着三轮车哼着歌,车厢里的纸箱堆得比她人还高,她说“这些废品都是宝贝,能变成钱,也能变成别的东西”
。
这些人让我想起张阿姨的月季花,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脉络,每朵花都会经历盛开和凋谢,但他们依然在阳光下舒展着,不抱怨风雨,不忧虑明天。
王大姐常说,过日子就像剥洋葱,一层一层剥,说不定下一层就辣出眼泪,再下一层就甜津津的了。
有次她不小心划破了手,血流在菜叶上,她却笑着用嘴吸了吸,说“见红财”
,然后继续卖菜,仿佛那点血只是不小心洒的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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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得轰轰烈烈,菜市场的地面被晒得烫,卖凉皮的摊位前总是排着长队。
我穿着湿透的背心,帮王大姐擦汗,她突然指着远处的蝉蜕说,你看那知了,在地下憋了好几年,就为了出来唱这一夏天的歌,人啊,总得有点盼头,但也别总盯着盼头,眼下的日子才是真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蝉蜕挂在树枝上,像个透明的梦,阳光穿过它,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像个句号,又像个逗号。
那天傍晚收摊时,下起了雷阵雨。
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王大姐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阶上,鲜血直流。
我吓得赶紧扶她去旁边的诊所,医生给她包扎时,她还笑着说,这跤摔得好,给我这老骨头松松筋。
从诊所出来,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道彩虹,王大姐指着彩虹说,你看,雨停了就有彩虹,人啊,别老揪着下雨天不放。
入秋的时候,我接到以前公司的电话,说有个项目需要我回去帮忙。
我握着在菜市场门口,看满地的落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卖炒栗子的炉子飘来香气,王大姐在摊位前朝我挥手,头上的遮阳帽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张阿姨的月季花,想起王大姐说的剥洋葱,想起蝉蜕和彩虹,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