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年夏天的蝉鸣特别响,仿佛要把整个青春都吵碎在阳光里。
图书馆顶楼的窗户总是漏进一丝风,我抱着厚重的天文学年鉴往座位走时,总会看见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趴在桌上睡觉。
他的头被阳光晒得有点泛黄,后颈处有颗浅褐色的痣,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粒咖啡豆。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四月。
我抱着一摞过期的《天文爱好者》杂志去还书,路过借阅台时,他正在和管理员争论什么。
他的声音很清亮,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倔强:&0t;这本书里夹着我做的星图笔记,上周还回来的时候肯定还在。
&0t;管理员阿姨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不耐:&0t;小伙子,逾期未还的书我们都会统一整理,哪能记得你夹了什么。
&0t;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成拳,指节泛白,却又慢慢松开,说:&0t;那麻烦您再找找吧,我下周再来。
&0t;
后来我在三楼的期刊架旁又遇见他。
他蹲在地上一本本翻找旧杂志,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斜斜切进来,在他背上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指着他手里的《宇宙探索》说:&0t;三月那期的猎户座星图有误,右下角参宿四的位置标错了。
&0t;他抬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0t;你也喜欢天文?&0t;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他叫林砚,高三在读,想考北航的航天工程系。
我大二,读天体物理,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泡在图书馆看各种星图。
他说他从小就喜欢星星,初中时用压岁钱买了第一台天文望远镜,结果现城市的夜空根本看不见几颗星,只能对着说明书上的图案呆。
&0t;但你知道吗?&0t;他有次靠在图书馆的窗台上,手里转着一支铅笔,&0t;去年我去青海湖露营,半夜起来看星星,银河就那么浩浩荡荡地铺在头顶,像谁把碎钻撒在了黑丝绒上。
&0t;他说话时眼睛微微亮,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我想起望远镜里的新月。
我们开始结伴看星星。
学校后面有片废弃的操场,长满了齐膝的野草,晚上几乎没人来。
林砚不知从哪弄来两块旧瑜伽垫,每逢晴夜就铺在操场角落。
他带了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里面画满了各种星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星座名称和观测日期。
&0t;这是我自己做的星历表。
&0t;他翻到某一页,指着北斗七星旁的小叉说,&0t;去年秋分在这里看到了英仙座流星雨,许了个愿。
&0t;我凑近去看,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着青草和夜色的气息:&0t;许了什么愿?&0t;他突然合上本子,耳尖微微红:&0t;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0t;
十月的一个周末,他约我去郊区的天文台。
那天起了很大的雾,公交车在盘山公路上慢吞吞地爬,窗外的树影模模糊糊,像浸在牛奶里的水墨画。
林砚靠窗而坐,忽然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说:&0t;你看,像不像天鹅座的翅膀?&0t;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