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母亲现在……”
“走了三年了,”
女人的声音低了点,“我爸总说,这表要是能走了,就像我妈还在身边似的。”
老陈没说话,低下头继续修表,动作比平时更慢了些,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一段尘封的时光。
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表终于修好了,他上了弦,表针“滴答滴答”
地走了起来。
“好了,你试试。”
他把表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表,放在耳边听了听,眼睛红了,“谢谢您,师傅,多少钱?”
老陈说了个价,比平时略低了点。
女人付了钱,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老陈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天,才想起把手里的镊子放回原处。
傍晚的时候,太阳慢慢往西沉,把西街的房子都染成了橘红色。
老陈会把铺子里的工具收拾好,把没修完的表放在一个铁盒子里,锁起来。
然后搬个椅子坐在门口,看日落。
西街的尽头是片老槐树,树冠很大,夕阳从树缝里漏下来,洒在地上,像碎金子似的。
有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飞过来飞过去,像是在赶着回家。
偶尔有晚归的孩子跑过,笑声清脆,惊得树影都晃了晃。
张大爷有时候会陪着他一起看日落,两个人坐在门口,都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红。
“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这太阳,升起来,落下去,平平淡淡就过去了?”
有一回,张大爷突然开口说。
老陈想了想,“平平淡淡也挺好,没那么多麻烦。”
张大爷点点头,“也是,我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干番大事业,到头来还是守着这老房子,陪着老太婆,倒也踏实。”
秋天来的时候,西街的梧桐树开始落叶,一片片黄叶子飘下来,铺在地上,踩上去沙沙响。
老陈会每天早上扫门口的落叶,扫成一堆,装在袋子里,放在墙角,有时候会有收废品的来收走。
有一天早上,他扫落叶的时候,现角落里有只小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脏兮兮的,正缩在那里抖。
他看了看,转身回铺子拿了点昨天剩下的面条,放在小猫面前。
小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凑过去,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从那以后,老陈每天都会给小猫留点吃的,有时候是面条,有时候是剩菜,小猫渐渐不怕他了,会跟着他进铺子,趴在绒布桌底下睡觉,老陈修表的时候,它就抬起头,用小爪子扒拉他的裤脚,“喵喵”
地叫。
老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黄”
,因为它的毛慢慢长好了,是黄颜色的。
女儿陈悦差不多每个月会打一次电话来。
陈悦在南方的一座大城市工作,做设计,忙得脚不沾地。
“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电话里,陈悦的声音总是匆匆忙忙的。
“挺好的,不用挂心。”
老陈说。
“铺子生意怎么样?别太累了,不行就把铺子关了,我养你。”
“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