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我踩着晨光推开店门时,巷口的梧桐树刚好落下第一片叶子,转着圈飘到我脚边,像只刚睡醒的蝴蝶。
我弯腰捡起来,叶面上还带着点露水,摸着手心凉丝丝的。
这是我回到老县城开修电器店的第三个月,店名叫“小杨维修”
,招牌是阿哲帮我刷的,他说用橙红色颜料,像太阳刚出来的颜色,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店不大,也就十平米,靠墙摆着两层货架,上面堆着各种旧电器——缺了按钮的收音机、屏幕裂了道缝的显示器、电线缠成一团的电水壶,都是街坊邻居送来修的,有的说“不急,你慢慢弄”
,有的放下就走,过几天再来问,也不催。
我把捡来的梧桐叶夹在账本里,账本是我妈用了好几年的,封面都磨出毛边了,里面记着谁送了什么电器、收了多少钱,有时候遇到老人家,修个小台灯也不好意思要钱,就记上“张奶奶,台灯,没收”
。
刚把工具盒摆好,门口就传来“吱呀”
一声,是楼下的张奶奶,她提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玉米,热气从篮子缝里冒出来,裹着股甜香味。
“小杨,刚出锅的,你趁热吃。”
张奶奶笑着把篮子递过来,她的手背上有很多皱纹,像老树皮,但很有力气,上次帮她修洗衣机,她还帮我扶着机子呢。
我连忙接过来,玉米还烫手,我用指尖捏着玉米须子,“谢谢您啊张奶奶,昨天您说的电风扇我修好了,就放里面呢。”
张奶奶走进来,眼睛往里面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电风扇。
那是个老款的落地扇,外壳都黄了,扇叶上积了层灰,她儿子去年从外地回来给她买的,用了没半年就不转了。
我拆开看,是电机里的线松了,重新焊上就好。
张奶奶走过去,插上电,按下开关,扇叶“嗡嗡”
转起来,风带着点旧机器的味道吹过来,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还是你厉害,我上次找外面的师傅,说要换电机,要收八十块呢。”
我挠挠头,“本来就没坏,不用换,您以后有啥坏了,直接拿过来就行。”
张奶奶又说了会儿话,说她种在阳台的月季开花了,粉的白的都有,让我有空去看。
我点头应着,看着她提着空篮子慢慢走下楼,脚步有点慢,但很稳,背影在巷子里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我掰了半根玉米咬下去,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是小时候的味道,我妈以前在院子里种过玉米,每年夏天,我和阿哲就蹲在玉米地里,等玉米刚熟就掰下来,直接啃,那时候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刚熟的玉米。
正吃着,手机响了,是阿哲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杨哥,你现在有空没?我这摆摊的架子塌了,城管刚走,我一个人弄不起来。”
阿哲在菜市场门口摆摊卖水果,他去年从深圳回来,说在外面打工太累,不如回家做点小生意。
我赶紧放下玉米,拿起工具箱就往外跑,“你等着,我马上到。”
菜市场离我的店不远,也就五分钟路程,我跑过去的时候,看见阿哲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散架的铁架子愁。
他穿了件蓝色的短袖,后背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