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市的晨雾裹着铁锈味,幼帝趴在观星楼琉璃瓦上,看黑沙从码头地缝里渗出,凝成七条扭动的赤链蛇。
三日前,移民司突然张贴《异籍管制令》,勒令青鳞国流民三日内在脚踝烙上青铜环。
铜环暗刻符咒,稍有违逆便有噬骨黑沙钻进血脉。
此刻数百流民聚集在移民司门前,哭嚎着捶打青石台阶,几个少年蜷缩在地,脚踝处的铜环已渗出黑血。
「阿灵,环环咬人!
」幼帝把糖霜山楂塞进昏厥少年的铜环缝隙,糖粒触到黑沙的刹那腾起焦烟。
他肉手指向城南——派拉蒙巷方向火光冲天,骨笛吹奏的诡异音调撕破云霄,像是某种原始部落的战争号角。
数尘展开《九宫舆图》,西海市七处红点正喷涌黑沙柱。
「昨夜子时,暴徒焚毁户籍库,高呼『还我族谱』。
」他指尖划过标记着拉美裔流民聚居的窄巷,「可他们脚踝的青铜环已被蛊虫反噬——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青鳞少年,祭坛中央木牌刻着『状元骨』三字」。
派拉蒙巷窄如肠径。
三百玄甲卫持弩闯入搜查「无籍者」时,屋檐突然坠下盛满黑沙的陶罐。
沙粒沾到青铜环的刹那,流民们眼球暴突,脖颈青筋如赤蛇游走。
暴民抄起路砖砸向玄甲卫,有人点燃草席抛向移民司马车。
火焰裹着黑沙腾起三十丈高,将半条巷子映成血红色。
「放沙龙!
」玄甲卫统领嘶吼。
青铜筒喷出粘稠黑沙,沾到暴民皮肤立即蚀出白骨。
老妇抱着孙儿尸撞向沙筒,祖孙俩瞬间化作挂着碎肉的骨架。
腕间青铜环叮当落地,滚进地缝消失无踪。
白灵冲进祭坛中心时,正见暴徒头领将骨笛插进李在野锁骨。
这寒门书生被铁链拴在青铜柱上,右脚踝铜环深嵌骨肉,黑沙顺着血管向心口蠕动。
「他们说蹴鞠夺魁可脱贱籍……」李在野咳着血沙,祭坛四周三百六十名书生脚踝皆拴锁链,「实则用落第者的怨气养蛊,让地脉改道灌溉豪族庄园!
」
暴徒踹向祭坛青铜鼎,鼎内黑沙突然凝成幼帝面容——正是朝廷拿孩童炼蛊的活证!
「哥哥的球球回家!
」幼帝突然扑进黑沙风暴。
灼热沙粒烫红他脸颊,小手却精准将山楂塞进李在野溃烂的脚踝。
青铜环「咔嚓」裂开的刹那,七道金芒自地底迸射——沙幕后天一阁差役高举《科举改制诏》金卷降临,卷朱印烧穿漫天黑沙。
李在野脚踝锁链寸寸断裂,沙地浮现金光小字:「夫状元之骨,当立于市井青石缝间。
」黑沙退潮般缩回地缝,暴徒腕间蛇纹化作青烟,消散在飘着桂花香的夜风里。
暮色中的西海码头,新立的「天盟碑」刻着蜡笔画:戴小冠的少年踢着金球,球面七星化作七颗糖霜山楂。
碑下埋着七十二枚碎铜环——每片残环里都种着叶脉泛金的桂树苗。
金陵城的秋雾刚散,幼帝赤脚奔过太液池的回廊。
前夜红岩城飞鸽传书在他袖中扑棱:"
红石堡三百童生失踪,黑沙蚀穿地脉,城垣裂北斗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