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昔日帝王,如今身穿素布长衫,头戴竹冠,形销骨立,唯眼神清明。他走进殿中,未跪,也未称臣,只深深一揖:“叔父。”
朱棣起身还礼:“允?,不必拘礼。”
两人相对而坐,良久无言。
终于,建文开口:“我听说,你在重修《太祖实录》?”
“是。”朱棣点头,“删去所有诬陷诸王的内容,恢复大哥太子监国时的政绩,包括他主持修订的《大明律疏议》。”
建文苦笑:“那你打算怎么写我?”
“如实写。”朱棣平静道,“你说你志存宽仁,这是真的;你说你识人不明,这也是真的。你不是暴君,也不是圣主,你只是一个被推上高位的年轻人,面对巨浪,却交出了舵盘。”
建文眼中泛泪:“可我还是害死了那么多人……”
“错不在你一人。”朱棣叹息,“制度若容奸臣一手遮天,纵使你是尧舜再生,也救不了这个国家。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下一个‘建文’,不会再孤立无援。”
建文抬头:“那你……会杀我吗?”
朱棣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你退位让贤,我保你终身富贵。不仅如此??你若愿意,可参与修史,讲述你所知的一切。你的视角,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建文怔住。
许久,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上爬满的藤蔓,轻声道:“小时候,父皇带我去看农夫耕田。他说:‘治国如耕田,深耕细作,方得丰收。’可我登基后,只忙着听大臣争辩礼法,忘了田里的稻谷会不会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云南种茶,去岭南养蚕,或者干脆做个教书先生……可以吗?”
朱棣站起,郑重拱手:“准。赐你自由之身,永不召回。若有需要,国库可支三年俸禄作为资费。”
建文回头看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叔父。至少这一次,你比我像皇帝。”
他离去时,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三十年的枷锁。
***
秋末,第一批《靖难纪实》刊印问世。
封面无龙纹,无玺印,仅有一行小字:“据实录,备遗忘,警后人。”
书中不仅记载燕军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