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每天清晨那棵树下,短短七八分钟的同行。
一旦这个习惯被打破,他就像断线的风筝,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被无情地抛回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个认知,给他带来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无措。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突然发现绿洲只是海市蜃楼的旅人,瞬间被绝望攫住。
他只知道她叫方临珊。
只知道她在电台旁边的咖啡馆上班。
只知道......她还有两个星期,就该过二十岁生日了。
除此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
这个女孩儿,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轰轰烈烈地闯入他沉寂黑暗的世界,带来了阳光、雨水、彩虹和喧嚣。
将他固有的生活节奏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让他那颗冰封的心重新学会了悸动和期待。
然后,她又像一阵风一样,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徒劳地伸出手,却连一丝衣角都抓不住。
只能感受到掌心空荡荡的冰凉,和那份因为毫无联系方式而产生的所有慌乱与无力感。
以至于,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失明。如果他看得见,至少可以去找找她,看看她感冒好点了没有。
可现在,他连最基本的“寻找”和“探望”都变得如此困难。
那份原本饱含甜蜜与勇气的表白,也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想念和担忧中,发酵成了更加复杂深沉的情感,其中还掺杂了越来越多的不安和害怕。
害怕她是不是病得很重?害怕她会不会就这样再也不出现了?
这种不确定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依旧每日走过那条路,那棵树下成了他必定停留的站点。
站在那里时,时间往往比平时更长一些,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望的守候,又像是在惩罚自己后知后觉的疏漏。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带来的、咖啡与皂角混合的淡淡香气,却又虚幻得如同错觉。
但就算是一种错觉,也骤然点亮了他混沌的思绪!陈明哲猛的抬起头,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是了!他怎么忘了!
虽然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她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啊!那个她每日都会去的,飘着咖啡香和糕点甜味的咖啡馆!
他可以去那里呀!
哪怕只是向她的同事打听一下,她感冒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
只要知道她安好,只要有一个确切的期盼,也好过现在这样漫无边际的、令人心慌的猜测和等待。
这么想着,他立刻调整了方向,握着盲杖的手收紧了力道,脚步不再是无目的徘徊和等待,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期盼,朝着电台旁边那间咖啡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