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画着胥门闸口的位置,还标着“硝石堆在闸口东侧的草棚里”。他心头一紧——明日卯时正是粮船集中过闸的时候,一旦爆炸,至少有五艘运粮船要遭殃。
“闸口的守卫是唐二老爷以前的人,被买通了,寻常人靠近不了。”周老栓又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漕帮有条密道,从渡月桥底下的暗河通到闸口西侧的芦苇荡,是以前漕帮躲避水匪时挖的,只有老兄弟们知道。暗河里暗礁多,得用小划子撑进去,还得记着靠左走,右边有漩涡。”
杨明汐眼睛一亮:“那我们今夜就能从密道过去,先把硝石找出来,再通知漕运司的人埋伏。”
周老栓却摇了摇头,从船尾拖出艘小划子,推到水边:“我跟你们去。密道里的标记只有我认得,而且……”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眼神变得坚定,“那些人威胁漕帮,我不能让他们毁了苏州的漕运,也不能让兄弟们戳我的脊梁骨。”
陆锦棠看着他,心里涌起几分敬佩——这位老舵爷看着沉默,却藏着江湖人的义气。他伸手扶住周老栓:“那就多谢周舵爷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在子时前找到硝石。”
暮色渐浓,小划子悄无声息地滑进暗河,船头的油灯晕开一圈微弱的光。
杨明汐坐在船尾,听着船桨划水的声音,忽然握住陆锦棠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
陆锦棠回握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暗河里的风带着潮气,吹得人微凉,可三人的心里却都燃着一团火——明日卯时的闸口,注定是一场硬仗,而他们,必须赢。
暗河的水比预想中更凉,小划子的船底擦着水底的卵石,发出“沙沙”的轻响。
周老栓蹲在船头,手里的竹篙探得极稳,每划过三尺就停一停,指尖在篙尾的刻痕上摸一下——那是他年轻时记的暗礁标记。
“靠左,再靠左些!”他忽然低喝一声,竹篙猛地往右侧一撑,小划子险险避开一块半露的暗礁,船身晃了晃,杨明汐下意识抓住船舷,指尖触到冰凉的河水。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吱呀”的橹声,紧接着,一点昏黄的灯光从暗河出口的方向飘来。
“是他们的巡逻船!”周老栓瞬间吹灭船头的油灯,伸手将两人按在船底,“别出声,他们在查出口,若是被发现,咱们就成了瓮里的鳖!”
船底的木板透着潮气,杨明汐贴着陆锦棠的胳膊,能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
巡逻船的灯光扫过暗河入口,光影在岩壁上晃荡,有人粗声喊:“大哥说了,今晚得盯紧点,别让闲杂人靠近闸口!”
另一个声音接话:“怕什么?守卫都是咱们的人,就算有活口,也过不了胥门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