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呸,什么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少说两句。”
贺秀英瞪了丈夫一眼,转过身,对着父亲说道:
“爹,早点歇着吧,明天还得起早赶路呢。”
这一夜,贺家窑洞的灯亮到很晚。
贺耀宗把酿醋的方子仔仔细细的抄了一份,藏在贴身的衣兜里。
贺凤英则是把攒了很久的布票,粮票理了又理,包在一块洗的白的手帕里,就连小常瑞都显得心事重重,把自己最喜欢的弹弓塞进了行李最底层。
一切都收拾完,躺在土炕上,贺秀英叹了口气,对着丈夫说道:
“我好想秀莲,也不知道她在黄原过得怎么样?”
常有林也是思绪万千,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妻子回道:
“小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初她说的话,现在还真是办到了。”
贺秀莲十八九岁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完全育了起来,心里已经产生了成家的念头。
但是本村和周围村庄,她认识的小伙子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倒不是她的眼光高,寻思着攀高枝,那时还没和叶晨一起学习的贺秀莲,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短板,那就是没文化,不可能找一个吃官饭的人。
就算是那样的人,看上了她,她也不会嫁过去,因为两人的地位悬殊,又说不到一块,纯粹是活遭罪。
那段时间倒是有不少人家托媒婆上门给她提亲事,但是那些人他一个都看不上。
家里人也都现了少女的烦恼,拐弯抹角的查问她的心思,她干脆很直接的回道:周围就没她看上的男人。
当时姐夫常有林因为这件事,还跟贺秀莲开玩笑来着:
“那到外地去给你瞅个女婿!”
贺秀莲当时的回答,执拗中带着一丝认真:
“只要有合心的,山南海北我都愿意去。
爸爸,暂时有你们照顾,等将来条件好了,我再把他接走……”
当时家里人都没把这句话当成一回事,可是却没想到变成了现实。
然而姐夫常有林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命运的齿轮生了变动,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这件事,会是贺秀莲一辈子的遗憾……
天刚蒙蒙亮时,贺家一行人踏着晨雾出了。
驴车吱嘎吱嘎的驶过村口的黄土路,来到村口时,贺耀宗突然叫停了车。
他跳下车,捧起一杯黄土,用布包好,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带把土,免得水土不服。”
老人如是说道,眼睛却望着生活了一辈子的贺家湾,久久没有离开。
火车站的喧嚣,让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贺家人无所适从。
常有林紧张地攥着车票,生怕给弄丢了;贺秀英紧紧牵着儿子的手,眼睛不住地四下张望;就连一向沉稳的贺耀宗都有些慌乱,差点把装土的布包当成车票递给检票员。
“呜——”
绿皮火车喷着白汽进站了,震耳的汽笛声吓得常瑞直往母亲身后躲,贺秀英看着这个钢铁巨兽,突然有些腿软,对着父亲问道:
“爹,这……能坐人吗?”
贺耀东没说话,只是用力挺直了腰杆。
他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哪怕是心里再慌,脸上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