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人,本性如此。
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有些人你帮他十次,他觉得理所当然;一次不帮他就恨你入骨。
他们从来不会去想别人为什么不再帮了,只会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他。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们那些是非,离得越远越好。”
叶辰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看透事情沧桑的穿透力,抚平了贺秀莲最后的情绪褶皱。
她也渐渐明白,为这样的人生气,确实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想到自己当初险些被远房姑姑骗去嫁到双水村孙家那个泥潭,贺秀莲心中一阵后怕,她庆幸自己逃离了那里,也更加珍惜眼前这个总是能给她清晰指引和坚实依靠的丈夫。
夜色中的省城灯火辉煌,充满了现代气息和无限可能。
而在遥远的双水村,那孔失败的煤窑和孙家充满院队的破窑洞,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叶辰知道他和孙家的缘分,或许还未完全断绝,但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绝不会让那些凉薄之人,再有机会来沾染和破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的善良和帮助,只会给予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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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原市区,不像双水村那样被厚重的黑暗和绝对的寂静包裹,总能听见虫鸣或是远处东拉河的流水声。
这里的夜晚,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喧嚣,远处街道上夜间行驶的卡车沉闷的轰鸣,楼下不知哪户人家电视机里传出的模糊对白,还有窗缝里钻进来的、属于城市的、永不沉寂的嗡嗡低响。
地委家属院里,田晓霞躺在自己闺房的小床上,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辗转反侧,身下的单人床出轻微的吱呀声,搅动着室内的沉闷。
那天在市里和叶晨夫妻俩会面的画面,像是失控的幻灯机,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定格,尤其是叶晨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穿透一切虚饰的眼睛,以及贺秀莲最后那难以掩饰的、沉下来的脸色,至今都让她难以忘怀。
一股燥热不受控制地涌上田晓霞的脸颊和耳根,她猛地拉过凉被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
但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那种做错了事情被抓包的羞涩感反而更加清晰尖锐,她心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又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透不过气。
她田晓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这么工于心计了?
这间小小的闺房,是田晓霞的一方小天地。
墙上贴着几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风景画,一张旧书桌上整齐地落着师范专业的课本和几本文学名着,窗台上摆着一盆清脆的吊兰,在月光下显出朦胧的轮廓。
这里的一切原本都该是明亮、整洁、充满朝气的,就像田晓霞一直以为的自己一样。
但此刻,这些熟悉的布置,却仿佛都在无声的审视着她,让她的心虚无所遁形。
那天在黄原市里的“偶遇”
,根本就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巧合。
田晓霞早就隐约打听到叶晨夫妻俩参加完婚礼,大概会在那天返回省城,她特意算准了时间,等待那条从客运站出来的必经之路上。
在国营饭店里吃饭的时候,那些看似轻松无异,实则每个字都经过心思掂量的话,比如“被学校推荐,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