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反而将我们扭曲的影子投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这地方…不对劲。”安东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醒沉睡在墙壁里的东西。他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了根细柴,火苗挣扎着舔了一下,又萎靡下去。“我2011年开车去圣彼得堡看朋友,车抛锚在林边…进来避风雪,就再也出不去了。整整三天,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该死的门前。”他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像两口燃烧的深井,目光扫过我和索菲亚,“你们呢?”
“1962年,”索菲亚的声音细若游丝,裹紧了破毯子,“我和丈夫谢尔盖…回他母亲家…车没油了…”她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1984!”我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和维克托…我们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北边…做点小生意!”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避开了安东审视的目光。索菲亚惊愕地看着我,1962年与1984年,这两个数字如同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激起无声的涟漪。安东则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荒诞。炉火又暗下去一截,屋子里只剩下木柴细微的爆裂声和我们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出去看看。”安东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躁动。他抄起立在门边的斧子,斧刃在昏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冷光。
我们跟在他身后,再次踏入那片鬼魅的白桦林。寒冷像无数细针扎进皮肤。安东沉默地在前面开路,用斧柄在路过的树干上用力刻下深深的痕迹。走了不知多久,腿脚开始发酸,绝望像藤蔓一样爬上心头。突然,我的脚踢到一个半埋在腐叶和冻土里的硬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该死!”我低声咒骂,弯腰去拨弄那碍事的东西。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我用力一拽——一个锈迹斑斑、沾满泥土的门把手被我扯了出来。它连着一段同样锈蚀的粗大铰链,末端深深埋在地下。
安东和索菲亚围了过来。安东用斧背敲击、清理着周围的冻土和腐殖质。很快,一块边缘扭曲变形的厚重铁门显露出来,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早已锈成一团的铁锁。安东的眼神变得锐利,他抡起斧子,朝着铁锁猛砸下去!
“铛!铛!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寒鸦,发出“嘎嘎”的嘶哑叫声,如同不祥的嘲弄。铁锁在重击下终于断裂、崩开。安东低吼一声,用斧柄插入门缝,全身肌肉贲张,猛地一撬!
“嘎吱——哐啷!”
沉重的铁门被掀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猛地冲了出来——混合着陈年的灰尘、霉烂的布料、密封油脂的哈喇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过期药物的苦涩。冰冷的空气涌入,卷动着这股浊气,像打开了某个尘封千年的墓穴。
门后是陡峭向下延伸的水泥台阶,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安东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旧打火机,“嚓”一声点亮,微弱的火苗颤巍巍地跳动着,只能照亮身前一小圈。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索菲亚脸色惨白,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安东率先走了下去,打火机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台阶的轮廓和两侧粗糙冰冷的水泥墙壁。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灰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