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只剩下大片扭曲晃动的猩红和灰暗。但小丑那无处不在的、如同刮擦朽木般的笑声,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正在崩裂的脑海。
“……节日……快乐……咯咯……”
伊戈尔残存的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疯狂地摇曳着,挣扎着拒绝那笑声中蕴含的冰冷死意。他沾满血污的手指,痉挛着,抽搐着,以一种近乎执念的疯狂,死死抠挖着身下冰冷黏腻的泥土。指甲翻折,指缝塞满了黑色的腐泥和不知名的秽物,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要抓住什么……必须抓住什么……娜斯佳……那片向日葵的碎布……
他摸索着,指尖终于触碰到那一点点残留的、被血浸透的布料边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点可怜的证据,死死攥在血肉模糊的掌心。
“娜……斯……佳……”破碎的、含混不清的音节从他满是血沫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微弱得如同叹息,瞬间被那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笑声彻底吞没。
“咯咯咯……”
笑声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伊戈尔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向上转动。透过模糊的血色视界,他看到了。
在那些挂满干瘪童尸、随风发出“嘎吱”呻吟的秋千铁链旁,就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一个歪倒的、锈穿了底板的旋转木马残骸上,坐着那个小丑。
他两条细长、裹在油腻小丑裤里的腿,悠闲地晃荡着,破旧的尖头皮鞋一下一下,轻轻踢着木马残骸冰冷的金属底座,发出空洞的“嗒……嗒……”声。那张涂满惨白油彩的脸正对着伊戈尔的方向,猩红的巨嘴咧开着,露出里面过于整齐、白得瘆人的牙齿。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看蝼蚁挣扎的玩味。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褪色彩纸折成的风车。风车的叶片边缘已经磨损、卷曲,沾着深褐色的污渍。小丑枯瘦的手指捏着风车的细棍,慢悠悠地转动着。风车在沉闷的空气中,没有风,却兀自缓慢地、僵硬地旋转着,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吱呀”声。
伊戈尔的心脏,在那“吱呀”声和空洞的“嗒嗒”踢打声中,被彻底冻结。
那是……那是娜斯佳今天早上出门前,他亲手给她折的节日风车!用的是她最喜欢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彩色包装纸!他记得她接过风车时,灰蓝色眼睛里闪烁的、如同碎钻般的光芒,记得她举着风车在屋子里奔跑时,那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现在,它在那怪物肮脏的手指间转动。染着污渍,缓慢,僵硬,像一个被亵渎的祭品。
“……风……车……”伊戈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更多的血沫涌了出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意识。攥着向日葵碎布的手指,无力地松开。那片小小的、沾满血污的黄色花瓣,无声地飘落,覆盖在冰冷污秽的泥土上。
“咯咯咯……”小丑的笑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欢愉。他捏着风车细棍的手指,轻轻一捻。
“啪。”
一声轻响。那小小的、褪色的风车,在伊戈尔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