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开来。彩色的纸片如同枯萎的蝶翼,纷纷扬扬,飘散在弥漫着尸臭的阴冷空气里。
“……下一个……荡秋千的……”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清晰地烙印在伊戈尔沉入无尽黑暗的意识边缘,“……准备好了……吗……?”
“嘎吱……嘎吱……”
废弃区深处,秋千架锈蚀的铁链,在呜咽的夜风中,依旧持续不断地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呻吟。那声音,穿透了游乐场外围残留的、早已变调的儿童节音乐,穿透了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冰冷地回响着,如同这片土地本身缓慢而痛苦的呼吸。
第二天清晨,一场冰冷的雨洗刷着伏尔加格勒。雨水冲刷着市立公园游乐场狂欢后的狼藉——踩扁的纸杯、黏糊糊的糖渍、被遗弃的廉价玩具。阳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带着一种无力的惨白。
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园清洁工,骂骂咧咧地清理着这片狼藉。他们拖着沉重的扫把,走向游乐场深处那片被高大铁丝网围起来的废弃区。昨夜那扇被撞开的、缠绕着断裂铁链的铁丝网门,在风雨中微微摇晃,发出空洞的吱呀声。
“该死,谁又把门弄开了?”一个年长的清洁工嘟囔着,用力推开虚掩的门。
浓烈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往常似乎更重了些,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反胃的甜腻腐败感。雨水浸泡着这片荒芜之地,在泥泞的地面上形成浑浊的水洼。
“快看!”一个年轻些的工人声音发颤,指着废弃区中央那巨大的秋千架。
雨水顺着锈蚀的铁链流淌下来,在下方泥地上冲刷出几道蜿蜒的、暗红色的痕迹。在秋千架冰冷的铁柱下方,在泥泞和杂草中,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片被雨水泡得发胀、边缘已经变黑腐烂的彩色纸片,依稀能看出曾经是风车的形状。旁边,还有一小块沾满污泥的黄色碎布,上面印着一朵模糊的、扭曲的向日葵图案。
最刺眼的,是在那暗红色水痕的边缘,在冰冷的泥地里,被人用手指,一遍又一遍,深深地、疯狂地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几乎被雨水冲刷掉的数字:
“……三……十……七……”
一个清洁工疑惑地蹲下身,仔细辨认着那行被泥水半掩的数字痕迹,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冰冷的泥泞。
“三十七?”他皱着眉,抬头看向同伴,“这是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只有冰冷的雨丝,无声地落下,冲刷着泥地上的痕迹,冲刷着那巨大的、挂满锈蚀铁链的秋千架。铁链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低沉而永恒的、如同叹息般的声响。
嘎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