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倦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纯粹的恐惧,几乎要撑裂眼眶。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血腥味:
“……谢尔盖……他……他死了……死在……你们的房子里……”
“不可能!”伊万像被重锤击中胸口,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嘶哑地尖叫起来,“这不可能!您搞错了!绝对搞错了!”他死死抓住尼古拉冰冷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我昨天!昨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了!就在楼下!他还……他还抱着一摞书回来了!对!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还在他卧室门外跟他说话来着!他回答我了!他明明回答我了!”他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试图用这些“事实”筑起一道堤坝,挡住那汹涌而来的、名为“死亡”的黑色潮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的法医模样的人从警戒线内走了出来。他的手套上沾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暗色污渍。他径直走到一个负责的警官面前,声音透过口罩,平板、冷漠,像宣读一份枯燥的化验单:
“死者,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男性。初步鉴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脸色惨白的伊万和尼古拉,“死因系长时间熬夜、过度疲劳、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突发性心源性猝死。”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伊万身上,那双暴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深处的石头。“通知家属吧。”
伊万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心源性猝死……熬夜……压力……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铁钉,将他钉在原地。但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那法医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职业的惯性还是让他补充了那个足以摧毁一切现实感的细节:“但是,根据尸体目前的腐败程度综合判断,”他毫无感情地继续,“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已经超过一周。”
“一周?!”
伊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所有的声音——围观者的低语、警笛的呜咽、瓦西里粗重的喘息——瞬间被拉远、扭曲,变成一片混沌的噪音。眼前的世界剧烈地摇晃、旋转、褪色。
一周?
那昨天晚上……隔着那扇薄薄的木门,和他对话的那个沙哑、朽坏的声音……是谁?
那个昨天清晨,抱着厚厚一摞考研资料、步伐沉重地从他面前走过的身影……又是谁?
他感觉自己用了二十几年构建起来的、关于世界如何运转的认知图景,就在这一瞬间,如同被狂风席卷的劣质玻璃,“哗啦”一声彻底崩塌了。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尖锐的棱角扎进血肉。那不是普通的破碎,而是碎成了连最高清的二维码扫描仪都无法识别的一堆齑粉。
“哎,出了这么大的事……”瓦西里·伊里奇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重的市侩,“这房子……以后怕是连鬼都不愿意租了!晦气透了!”他肥胖的身体凑近了些,那股廉价古龙水混合着恐惧汗液的味道再次冲击着伊万的嗅觉,“你,你现在赶紧进去!把你的东西拿走!立刻!马上!我明天就找人把这鬼地方彻底封起来!门窗全打开!得好好放放这‘味儿’才行!”他重重地强调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