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得可怜的暖意,但那股窥伺的、冰冷的恶意并未退去,反而更加粘稠。
就在这时,“咚”。
声音很轻,闷闷的,来自驾驶室侧面的车窗。
我猛地扭头。车窗外是翻涌的、墨汁般的黑暗,车灯的光柱像两把无力的匕首,仅仅刺穿前方几米就被浓稠的夜吞噬。
“咚…咚…”
又来了。间隔几秒,沉闷而执着。
巴扬喉咙里的呜咽瞬间拔高,变成了绝望的嘶鸣,它把头死死埋在前爪下,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强迫自己慢慢转过身,脖子僵硬得像生锈的轴承。指尖捏住冰冷的车窗摇柄,金属的寒气刺入皮肉。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摇下车窗。
一股裹挟着冰晶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脸上。同时扑入眼帘的,是紧贴在车窗外的东西——
一颗人头。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头形状的气球。惨白的、毫无血色的橡胶脸皮,在车窗外微弱光线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塑料丝线编织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光秃秃的橡胶头皮上。最恐怖的是那张脸,画上去的笑容极其夸张,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鲜红得刺目的、画出来的牙齿。空洞漆黑的塑料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一根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把它拴在车门外后视镜的支架上。凛冽的西伯利亚夜风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下一下地推着它,让它那张咧到耳根的、猩红的笑脸,“咚…咚…”地撞击着我的车窗玻璃。
我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冻成了冰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我死死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诡异笑脸,喉咙像是被冻土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巴扬的哀嚎在我耳边变成了一种遥远、扭曲的背景噪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啪啦”!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我头顶传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悬挂在挡风玻璃后视镜上的那个小小的、暗红色的朱砂葫芦——我母亲在基辅圣索菲亚大教堂为我求来的护身符,此刻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暗红色的粉末如同被引爆的微型火山,猛地喷溅出来,带着一股奇异的、辛辣的尘土气息,劈头盖脸地洒了我满头满身。细小的朱砂颗粒钻进我的头发、衣领,落在我的睫毛上,视野瞬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雾。
巴扬的哀嚎戛然而止,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它猛地从我脚边窜起,发疯似的扑向后排狭小的卧铺空间,整个身体蜷缩进最深的阴影角落,喉咙里只剩下细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朱砂的辛辣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冰冷的粉末粘在皮肤上,带来一种怪异的麻痒感。护身符…碎了。最后一道象征性的屏障,在这无声的、诡异的攻击下,土崩瓦解。窗外的红气球依旧被风推着,不紧不慢地撞击着玻璃,“咚…咚…”,那声音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末梢上。那张猩红的笑脸,在弥漫的红色粉尘后面,显得更加扭曲和不祥。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恐惧。必须出去!必须弄掉那个该死的东西!也许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