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抽屉滑出轨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叹息,直直撞进下诺夫哥罗德停尸房死寂的空气里。索洛维约夫医生——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僵立在原地,手术刀冰冷的锋刃在无影灯下反射出一小片令人心悸的白光,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面是空的。彻彻底底的空。只有一层薄薄的、尚未融化的白霜,像一层可悲的裹尸布,覆盖在冰冷的金属底板上,证明这里曾经的确存放过一具等待解剖的躯体。
他的视线,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僵硬,扫过旁边编号相连的八个冷藏柜。手臂抬起,每一次拉动都伴随着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每一次都毫无悬念地展示着相同的空洞。九个。九个冰冷的铁匣子,全空了。一股寒气,远比冷藏柜本身所能散发的更为凛冽,顺着他的脊椎急速爬升,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直冲天灵盖。
“瓦西里耶维奇!”索洛维约夫的声音嘶哑,在空旷得可怕的停尸房里激起短暂的回音,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回声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和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微弱、孤独。
助手瓦西里耶维奇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同刚被漂白水狠狠浸泡过。他手里还捏着半块抹布,湿漉漉的,水珠正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在绝对的寂静里异常清晰。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在索洛维约夫医生苍白的脸和那一排洞开的、空荡荡的冷藏柜之间惊恐地来回扫视。
“上……上帝啊……”瓦西里耶维奇的嘴唇哆嗦着,挤出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这……这怎么可能?”
索洛维约夫没有回答。他的感官被另一种发现攫住了。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冷藏柜内侧的金属内壁上。那里,在凝结的冰霜之下,覆盖着无数道深深的、凌乱交错的抓痕。那不是工具留下的刻印,更像是某种陷入极致疯狂与绝望的生物,用指甲——或者某种更原始、更坚硬的东西——在坚硬的金属上疯狂刨刮留下的印记。他俯下身,凑得更近,冰冷的金属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钻入鼻腔。指尖拂过那些深陷的凹槽,触感粗糙而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沿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猛地直起身,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光洁的灰色水磨石地面。在冷藏柜前方,靠近门口的位置,几片不规则的水渍清晰地印在地板上。不是积水,更像是湿透的裹尸布拖曳而过留下的痕迹,边缘模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感。水渍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向房间角落那个被漆成同样死气沉沉灰色的通风口百叶板。
索洛维约夫一步步走向那个通风口,脚步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沉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肋骨。他停在通风口前,蹲下身。百叶板的固定螺丝松动了,其中一颗甚至不翼而飞,留下一个突兀的黑洞。他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叶片边缘,用力向外一扳。
“嘎吱——”
百叶板被轻易地掰开一个足以容纳一个人钻入的缝隙。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潮湿泥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动物巢穴的腥膻气味猛地从黑暗的管道深处涌出,劈头盖脸地灌了他一鼻子。这味道极其原始,带着地下深处的阴冷和腐朽,令人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