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小兵孤零零地躺在角落,旁边是一本被遗忘的旧图画书。阿列克谢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恼怒和“果然如此”的咕哝,正准备直起身子,用“看吧”的胜利口吻训斥瓦夏……
他的动作凝固了。
在床底最深处,紧贴着冰冷墙壁的地方,那片阴影似乎比周围的黑暗更浓稠、更……有质感。那不像阴影,更像一滩凝固的墨汁。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使劲眨了眨干涩发痛的眼睛,瞳孔在昏暗中费力地扩张,试图穿透那层不自然的黑暗。
不是阴影。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它蜷缩着,以一种绝对违背人体舒适度的姿势,紧紧贴着墙壁。瘦骨嶙峋,像一具蒙着惨白皮肤的骷髅架子。身上裹着一层难以分辨颜色的、褴褛不堪的织物,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浸透了污秽和腐朽的裹尸布。最让阿列克谢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那东西的脸。
它没有头发,头皮青灰,布满诡异的褶皱。整张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如刀,深陷的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就在阿列克谢的视线与之接触的刹那,那深陷的眼窝里,倏地亮起两点微弱、浑浊的光。那不是反射,是某种东西本身在幽幽燃烧。那两点光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阿列克谢的脸上。那张干瘪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绝非人类的、凝固在永恒饥饿中的狞笑。
时间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连同阿列克谢的呼吸和思维。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两点在黑暗中燃烧的浑浊光斑,以及一种冰冷、滑腻、充满非人恶意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圣……圣父……”一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从他痉挛的喉咙里挤出来。
就在这死寂的千分之一秒后,床底那团凝固的黑暗猛然爆炸!
那东西的动作快得撕裂了视觉残影。它像一只巨大的人形蜘蛛,或者一具被恶灵附体的提线木偶,四肢以一种令人牙酸的、违反关节常理的角度瞬间撑开、弹射!枯槁的手爪带着一股腐肉和地下室霉菌混合的恶臭,卷起一股冰冷刺骨的风,闪电般抓向阿列克谢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张狞笑的、骷髅般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瞬间放大,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深陷眼窝里的两点浑浊凶光几乎要灼穿他的视网膜。
“呃啊……!”
一声被扼杀在喉咙深处的惨叫。阿列克谢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冷粘稠又蕴含着恐怖蛮力的冲击就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他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破旧卡车迎面撞中,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从跪姿掀飞,狠狠掼在身后的地板上。后脑勺“咚”地一声撞上坚硬的木地板,眼前顿时金星乱迸,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和瓦夏撕心裂肺的哭喊。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挤空,他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胸膛剧痛欲裂。
那东西扑在他身上,轻得如同一具空壳,却又沉重得像一座石雕的墓碑。它的重量压得阿列克谢的肋骨咯咯作响,几乎要刺穿内脏。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甜腻的气息,直接喷在他的脸上,钻进他的鼻孔,直冲脑髓。那双枯爪死死地按着他的肩膀,嶙峋的指骨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