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丝丝缕缕地钻入,带着铁锈和雪的味道。只有瓦夏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从卧室传来,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阿列克谢拒绝了救护车。他不需要医生,他需要伏特加——大量的、能灼烧喉咙、麻痹神经的伏特加。他灌下了大半瓶廉价的“首都”牌烈酒,那液体像火线一样从喉咙烧到胃里,带来一种虚假的暖意和短暂的麻木。浓重的酒气暂时压下了鼻腔里残留的那股冰冷的、属于床底和怪物的腐朽恶臭。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走进卧室,脚步虚浮,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瓦夏依旧蜷缩在沙发角落,小小的身体裹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恐未消、红肿的蓝眼睛。那瓶烈酒在阿列克谢的血管里燃烧,给了他一种虚假的勇气,一种荒谬的掌控感。他努力挤出一个他认为足够安抚的笑容,尽管肌肉僵硬,那笑容扭曲得比哭还难看。他在瓦夏面前蹲下,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呼吸喷出。
“没事了,瓦申卡,”他的声音因为酒精而变得含混不清,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看……看见了吗?阿廖沙叔叔没骗你……警察叔叔们……把那个坏东西……那个床底下的‘怪物’……抓住了!牢牢地抓住了!”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模仿着手铐合拢的动作,发出“咔嚓”的拟声,“把它关进铁笼子里了!再……再也出不来了!它再也……吓不到我的小勇士了!”
阿列克谢期待着看到瓦夏脸上的恐惧像冰雪一样消融,期待着他能像以前讲完恐怖故事后那样,破涕为笑,扑进自己怀里。他需要这份反应,需要这份确认,来驱散自己心底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
然而,瓦夏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孩子海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比之前床底怪物更恐怖百倍的东西。他小小的身体在毯子里骤然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他死死地盯着阿列克谢的脸,不,是死死地盯着阿列克谢身后的方向——那张凌乱的儿童床。
瓦夏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他猛地抬起一只小手,食指像一根被恐惧冻僵的冰凌,笔直地、颤抖地指向阿列克谢身后那张床的底部——那片依旧深邃、未被灯光照亮的黑暗角落。
“不……不是他……”瓦夏的声音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哭腔,而是一种近乎耳语的、被极度恐惧彻底扼住的尖细嘶鸣,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碴刮过玻璃的刺耳感,“阿廖沙叔叔……你看……你看床底下……好多……好多……”
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吸进一口气,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濒死般的抽噎。
“它们……还在那里……它们……它们饿坏了……”
瓦夏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巨大恐怖彻底碾碎的空洞。他纤细的手指像被无形的丝线吊着,直直地、痉挛地指着阿列克谢身后的床底深渊。那嘶哑的、带着冰碴刮擦声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阿列克谢被酒精麻痹的神经里。
“……轮到大人了……”
空气凝固了。窗外呼啸的风声、远处工厂低沉的嗡鸣,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阿列克谢僵硬地蹲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扭曲的安抚姿势,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