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诡异的寂静迅速弥漫开来,取代了之前的喧嚣。谢尔盖被乘警押着,踉跄地穿过一节节车厢返回。他惊恐地看到,就在刚才还因痛苦而扭曲的一张张面孔,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汗水依旧在他们脸上流淌,浸透衣衫,皮肤在高温下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甚至轻微肿胀,但他们的眼神变了。
空洞,茫然,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玻璃。嘴角不再因痛苦而下撇,反而微微上翘,凝固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的微笑。一个之前还抱着哭闹孩子、自己也在绝望抽泣的年轻母亲,此刻正温柔地拍打着孩子滚烫的脊背,脸上挂着那种诡异的、凝固的微笑,仿佛置身于一个舒适的摇篮边。旁边那个曾用头撞着滚烫车壁、额角带血的中年男人,此刻安静地坐着,眼神放空,嘴角同样挂着那抹瘆人的弧度,对额角的血迹和高温浑然不觉。
更可怕的是,他们开始动作一致地、机械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手掌在滚烫的、汗湿的皮肤上反复搓动,动作僵硬而麻木,仿佛在揉捏一团没有生命的面团。空气中,那股原本就浓烈的汗味和呕吐物的酸腐气,被一种新的、极其浓烈而诡异的甜腻气味粗暴地覆盖、取代。这气味谢尔盖闻过——廉价颜料桶被烈日暴晒后散发出的那种带着金属腥气的、令人作呕的甜香!这股味道正从每一个机械搓揉着身体的乘客身上散发出来,越来越浓,越来越烈,迅速充斥了整个车厢,钻入谢尔盖的鼻腔,直冲他的大脑。
“不……不对……”谢尔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比高温更让他窒息。他想大喊,想唤醒那些沉溺在虚假平静中的人,但押解他的乘警猛地收紧手臂,剧痛让他瞬间失声。他被粗暴地按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就在那个被砸破的车窗旁。滚烫的风裹挟着沙尘灌进来,吹在他脸上,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甜腻气味和彻骨的寒意。
他成了这节“平静”车厢里唯一的异类。他的身体依旧在承受着高温的酷刑,汗水如小溪般流淌,每一次呼吸都灼痛着气管。他死死咬住牙关,拒绝让那诡异的、麻木的“平静”侵蚀自己的意识。清醒!必须保持清醒!他拼命提醒自己,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周围这些带着凝固微笑、机械搓揉着身体的“乘客”。他们还是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车厢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随即彻底熄灭,只剩下窗外西伯利亚荒原投进来的、刺眼而扭曲的毒辣阳光。在光线骤然变化的瞬间,谢尔盖的瞳孔猛地收缩。借着那强烈的、几乎令人盲目的日光,他看到了!
车厢内壁,那些原本是米黄色或浅蓝色的塑料装饰板、人造革座椅……它们的边缘,正在极其缓慢地、像被高温烘烤的蜡像一样,软化、变形!不是金属的熔融,也不是塑料的焦化,而是一种诡异的、粘稠的流淌!墙壁像融化的奶酪般向下流淌着,滴落在同样开始软化变形的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滩半透明的、胶质般的粘稠液体。座椅失去了坚硬的轮廓,塌陷、扭曲,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整个车厢,连同里面那些凝固微笑、机械搓揉身体的乘客,都开始缓慢而无可挽回地“融化”!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恶心和极致恐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谢尔盖的血液。他猛地低下